地脉乳石的效果确实对得起它的名头。
云清正窝在一个自己挖出来的能容下她自己一个人的土坑里。
据说叫挖三填一，糊个天花板就行，玩的就是灯下黑。
分了好几天，终于是把这烫手的宝贝灵力完全吸收炼化。
修为稳稳停在了炼气中期。
感受着体内比之前充盈了数倍不止的灵力流，她长长吁了口气。
总算有了点初步自保的本钱，虽然这点本钱在真正的强者眼里依旧约等于无。
“穷啊……坐吃山空不是办法，得搞点可持续性的营生。”
离开那个临时土洞，她继续往远离黑风墟的方向走，专挑荒僻小路。
几天后，前方出现了一个比黑风墟更小更破败的散修聚集地——落叶集市。
这里连个像样的围墙都没有，只有几排歪歪扭扭的棚屋和一个稍微平整些的广场，厚厚的一层枯树叶，算是集市。
云清正溜达了一圈，这里的修士修为普遍不高，炼气中期似乎就能横着走了。
安全系数勉强达标。
她找了个集市最边缘靠近垃圾堆的角落里，这里根本没人管。
从捡来的破包袱皮里抖搂出几样东西：
一块写着＜天道感悟，量身解惑＞的破木牌。那上面的字是用烧火棍烫出来的。
几个编得歪歪扭扭，配色又很辣眼的剑穗。
几块看起来平平无奇，有的都裂了，纹的矿石基本上都是她从路过的矿坑里捡的，全是废弃的边角料，能用的根本没有。
最后，她小心翼翼地将一本封面模糊纸张发黄脆弱的旧书册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那是她前几天在一个快要塌陷的古修士洞府外围捡垃圾时发现的，着作者署名衍某某。
名字糊了看不清，里面通篇都是中二病晚期般的修炼狂想和顾影自怜的忧伤诗句，看得她脚趾抠地。
但偏偏在几处诗句的角落里，用极细微的笔触勾勒着类似地形图的玩意，似乎指向某个区域。
“大佬的黑历史自传，说不定有惊喜呢。”她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把它摆了出来，标价十灵珠，附赠藏宝图猜想（不保真）。
摊子寒酸得好笑。
她也不吆喝，就这么盘腿坐在后面，闭目养神，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集市里流动的闲言碎语。
果然，没过多久，关于“幽冥宗墨规”的讨论就飘了过来。几个刚从外面来的散修心有余悸地聚在一起嘀咕。
“听说了吗？黑风墟那边出大事了！打翻天了！据说就是幽冥宗那魔头墨规干的！”
“嘶……我就说那天看到黑云压顶，准没好事！死了不少人吧？”
“何止！听说墨规那魔头现身的时候，周身百鬼哭嚎，阴风阵阵，他一抬手，好几个筑基修士的精血就被吸干了，变成人干！”
“啧啧，真是魔头！”
“漂亮女修落他手里更惨，先*后杀，采阴补阳……”
云清正听笑了。
百鬼哭嚎？她怎么没听见？
阴风阵阵倒是有点，但那不是打斗激起的吗？
吸成人干？先*后杀？这都什么跟什么？这帮人造谣能不能靠点谱？
她心里疯狂吐槽，脸上却还得绷住，一副破落世外高人的淡定模样。
没过一会儿，话题又转到了云家和青岚宗。
“哎，你们知道青岚宗那个天才卫长风吗？前几天又斩了一头为祸一方的妖兽，听说宗主都要把他当接班人培养了！”
“真是年轻有为，品性高洁啊！不像某些家族，听说云家那个前段时间测灵大典上闹了笑话的旁系女儿，卷了家族东西跑路了，真是丢人现眼。”
“嗨呀，云家！云家嫡女云承意小姐才叫天才，人美心善，前不久还得了一件古宝残片，据说灵气逼人，真是好机缘！”
“那残片我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一个盘状的……”
云清正猛地睁开眼，翻了翻，又缓缓闭上。
古宝残片？盘状？
她记得前世自己确实机缘巧合得到过半个损毁严重的古寻宝盘，因为灵气流失严重，她研究了一阵没太大进展就随手放在住处了。
她死了之后，这东西居然让云承意率先碰见收入囊中，成了她的机缘。
还人美心善？抢别人东西抢得挺快。
卫长风斩妖除魔？
怕是抢了哪个散修的猎物或者故意引妖兽去害人再出来充好人吧？
这套路她太熟了。
她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跳起来戳穿他们的伪善面具。
得憋着，憋到能一拳打烂他们狗头的那天。
正暗自磨牙，一个穿着明显不合身道袍，修为只有炼气二层的小年轻，犹犹豫豫地蹭到了她的摊子前，目光在那块“天道感悟”的牌子上徘徊。
“呃……这位道友，”小年轻脸有点红，“真的能解惑？”
云清正掀开眼皮，打量了他一下，语气平淡：“信则灵，不信则不灵。一个问题，三灵珠。”
涨价了。
价格是她精心计算过的，低于市场价，专骗专吸引这种底层小菜鸟。
小年轻纠结了一下，还是掏出三枚劣质灵珠，小心翼翼问：“我，我卡在炼气二层半年了，始终感觉不到突破契机，请问天道有何指示？”
云清正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
实则快速回忆前世类似阶段的心得体会，再结合这小伙灵力虚浮的特征。
沉吟道：“天道曰：根基不稳，徒望山巅。你近日是否过度服用聚气丹，急于求成？”
小年轻瞪大了眼睛：“您，您怎么知道？”
“天道告知我的。”云清正面不改色，“散去三分药力，每日晨昏引气，导引周天时意守丹田，勿贪勿躁。半月后，水到渠成。”办法是土办法，但绝对对症。
小年轻如获至宝，连连道谢，欢天喜地地跑了。
开张了！云清正默默收好三枚灵珠。很好，启动资金+3。
没多久，两个穿着稍好，一看就是小家族出来的女修叽叽喳喳路过，目光一下子被那几个丑得别致的剑穗吸引。
“咦？这剑穗……好像卫长风师兄上次佩戴的那款啊！”
“真的吗真的吗？好像是有点像！师兄那个是玉的吧？这个……”
“哎呀，肯定是同道中人做的纪念款嘛！师兄那般风姿，模仿他的人多了去了！道友，这个怎么卖？”
云清正内心：“……”
卫长风还带火了剑穗？
你们是瞎吗？
这玩意跟‘风姿’两个字有半灵珠关系？
和‘疯子’关系倒是很大吧！
她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二位好眼力。此乃限量版‘长风同款’剑穗，蕴含一丝追寻正道之光的神念。两灵珠一个，两个优惠，只收三灵珠五钱。”
“要要要！”两个女修兴奋地买下，迫不及待地挂在了剑上。
云清正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默默收钱。
行吧，也算为降低修仙界平均审美水平做贡献了。
一天下来，“天道感悟”摊位忽悠了五个炼气初期的菜鸟，“长风同款”剑穗卖出去七个，收获灵珠三十枚左右。
那几块破石头无人问津。
就在她准备收摊，感慨生意难做时，一个穿着斗篷又气息收敛得极好的人停在了她的摊前，目光落在了那本大佬羞耻日记上。
他伸出手，手指翻开书页，快速浏览了几眼，尤其是在那几处疑似地图的角落停顿了片刻。
“这本书，”沙哑的声音响起，“十灵珠？”
云清正心里一动，面上不动声色：“附赠藏宝图。”
斗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丢下十枚灵珠，拿起书册，转身就走，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云清正捏着那十枚灵珠，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摸了摸下巴。
“看来……大佬的黑历史，有时候也挺值钱？”
就是不知道，这买主是发现了真正的宝藏线索，还是单纯想收集大佬的黑料？
她摇摇头，不再多想。
利索地收摊，揣着一天的收入——四十多枚灵珠和一堆吐槽，钻回了自己临时租住的比狗窝强不了多少的破棚屋。
修炼，攒钱，打听消息，顺便祈祷那位“生吃小孩心肝”的魔头墨规千万别溜达到落叶集这种穷乡僻壤来。
她这脆弱的小身板，可经不起灾星的又一次眷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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