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气浪掀翻了半座山。
楚天在烟尘中翻身落地，衣襟被气浪撕开三道裂口。他眯眼望向摘星台方向——黑曜石垒成的祭坛已塌成齑粉，原本悬浮的幽蓝魂晶碎成齑粉，混着焦土腾起令人作呕的怨气。
“好戏开场了。”他低语，指尖拂去眉骨血渍。
山道上人影奔窜，惊呼声碎成一片：“摘星台炸了！”“十万魂丹灰飞烟灭！”“执法堂速查叛徒！”
赵峥的咆哮恰在此时炸响：“楚渊！纳命来！”
一道青芒剑气撕裂烟幕，直刺楚天后心。楚天不闪不避，反手将焚天剑插进地面。剑身嗡鸣震颤，激荡的罡风将剑气绞成碎片。
“赵师兄急什么？”楚天转身，掌心托着半块染血的布料，“你追杀我时，可曾想过这会在宗门留下血证？”
赵峥动作一滞。
楚天已踏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摘星台炸毁，掌门责问，你身为执法堂首座，不思缉凶，反倒对采集草药的杂役出手！清玄峰主若在此，看你如何分说！”
远处传来清越剑鸣。
清玄峰主御剑而至，目光如霜扫过赵峥：“你动手了？”
“峰主明鉴！”赵峥急道，“此子勾结幽冥教，炸毁摘星台还欲嫁祸于我！”
“证据。”清玄峰主声音无波。
楚天适时摊开掌心。半块布料浸透焦油，边缘残留幽冥教的墨绿咒文。“此物从爆炸核心拾得。赵师兄若无辜，大可搜身自证。”
赵峥脸色骤变。
清玄峰主瞳孔微缩，猛地甩袖：“拿下！”
两名执法弟子扑向赵峥。他踉跄后退，厉啸道：“楚渊！你敢构陷同门！”
“同门？”楚天嗤笑，“你袖中藏着引魂丹残渣，腰间挂幽冥教令牌时，可曾认我这个同门？”
令牌坠地，刻着扭曲鬼面的玄铁牌在阳光下泛着阴光。
全场死寂。
夜探清玄峰主寝居时，楚天如履平地。
他指尖掠过书架，留下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玉蝉。此物遇幽冥煞气即鸣，是他在万骨原剿灭的小宗门法器。
另半块染咒布料，则塞进了赵峥常诵的经卷夹层。
黎明时分，楚天与花梦瑶被“请”至问心殿。
掌门端坐高位，下方清玄峰主与十二长老肃立。赵峥披枷戴锁跪在堂中，浑身是血。
“楚渊。”掌门声如寒铁，“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
“欲加之罪。”楚天垂首，“弟子不过一介杂役，何必大费周章栽赃？”
“还敢狡辩！”赵峥嘶吼，“摘星台是你引爆的！幽冥令牌在你房中搜出——”
“够了。”清玄峰主突然出声。
众人皆惊。
峰主目光灼灼盯着掌门：“昨夜我查过赵峥居所。他私藏幽冥令牌三年，每月初一吸收童男精血修炼邪术。”
他从袖中取出证物袋，幽冥令牌赫然在列。
“你养妖邪，炸摘星台嫁祸楚渊，所图无非是掩盖自己勾结邪教！”清玄峰主声震梁瓦。
赵峥面无人色，瘫软如泥。
掌门死死盯着楚天，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楚天却笑了。
“掌门若信我勾结邪教，就该查查太玄门十年来的‘长寿丹’药方。”他一字一顿，“药渣埋在哪？抽魂的冤魂在哪？摘星台炸了，那些怨气冲天的孤魂野鬼……可都认得施术人的脸。”
殿内落针可闻。
一名白发长老突然踉跄后退，撞翻香案。
楚天知道，钩子已经咬进肉里。
三日后，太玄门地牢。
潮湿的霉味钻进鼻腔。楚天倚着墙，听着隔壁传来压抑的惨叫——赵峥正在受审。
“他说……幽冥大长老许诺他掌门之位……”狱卒脚步踉跄，“还供出后山有秘道通往幽冥深渊……”
楚天闭上眼。
一切如棋。
他故意留下破绽引赵峥出手，借清玄峰主之手撕开太玄门伪善皮囊。现在，轮到掌门抉择了。
牢门吱呀打开。
掌门踏入，身后跟着两名持剑长老。气氛凝重如铁。
“楚渊，”掌门声音沙哑，“随我去摘星台废墟。”
残垣断壁间，掌门亲手掘开焦土。
腐臭中，数十枚刻满符文的玉牌暴露出来。每枚玉牌都嵌着干涸的血渍，拼合起来正是十万凡人的生辰八字。
“摘星术……本是安抚孤魂的镇魂阵。”掌门抚过玉牌，老泪纵横，“却被我等……异化成了炼魂的熔炉。”
他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赵峥说，引魂丹能助我突破化神。我……我竟信了！”
楚天沉默。
掌门突然抓住他肩膀：“助我重整太玄门！清除邪教！否则……我宁愿你杀了我！”
地牢深处传来瓦片碎裂声。
楚天与掌门对视一眼，同时扑向声源处。
地道阴风阵阵。尽头石室里，赵峥正将一卷羊皮纸塞进法阵。
“想毁证据？”赵峥狞笑，“幽冥大长老早知会有今日！他送我这‘往生阵’，只需魂祭……”
话音未落。
焚天剑贯穿他胸口。
“你没机会了。”楚天转动剑柄，鲜血喷涌。
赵峥抽搐着指向法阵：“阵眼……在……在你怀中……”
楚天猛然后跃。
“嗡——！”
石室中央的法阵亮起血光，一道幽冥鬼爪破地而出，直抓他心口！
残碑印记骤然发烫。
楚天反手扣住鬼爪，掌心金光如烈日灼烧腐肉。鬼爪发出尖啸，寸寸消融。
“走！”他拽起昏迷的掌门，“此阵连通幽冥深渊！”
地道轰然坍塌。
烟尘散尽，掌门看着满手鲜血，惨然道：“我以掌门印信起誓，自今日起，太玄门再无邪术！”
楚天扶起他，目光投向山外初升的朝阳。
他知道，太玄门这潭死水，终于被搅动了。
而搅动它的棋子……早已脱出掌控。
（第二卷 第257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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