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先生。” 陈珏抬手拱手，语气谦和却保持距离：“大华与鹰旗国素无学术往来，不知先生对天民学说，也有兴趣？”
怀特并无尴尬，收回手，脸上依旧挂着公式化的笑容：“陈先生的《天民》一书，我们已通过百济商馆获取译本。其中‘开放包容’的理念，与我国的通商主张不谋而合。我们很期待，天民学说能为新罗的开放带来更多助力。”
这番话看似友好，实则暗藏机锋，西方势力想借天民学说的 “开放”，进一步渗透新罗，甚至拉拢陈珏。
陈珏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学术无国界，通商亦应互利。只是不知，你们的‘通商’，是否也包含尊重他国主权与文化？”
怀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自然。我们向来主张平等通商，尊重各国选择。”
寒暄间，陈珏敏锐地察觉到，新罗官员对西方使节的态度颇为恭敬，甚至有几位新派官员与怀特低声交谈，神色熟络。这与百济守旧派对西方的警惕截然不同，新罗的 “开放”，已然带着明显的西方倾斜。
入住新罗驿馆后，赵烈前来禀报：“先生，新罗街头有不少西方商馆，其中合众国与西欧几个国家的商馆规模最大，暗中似乎有武装人员驻守。另外，我们发现，新罗新派官员与西方使节往来频繁，疑似在商议合作项目。”
新罗为陈珏安排的讲学地点，是东莱港的西式礼堂，穹顶高耸，座椅排列整齐，与百济笔岩书院的古朴截然不同。
开讲当日，礼堂内座无虚席，却少了百济那般的热切。听众中，半数人身着西式服装，手中捧着西方学说译本，眼神里多是审视而非向往。新罗新派官员李允植主持开场，语气客气却透着几分疏离：“陈先生，新罗素来兼容并蓄，西方诸国学说已在此传播十余年，还望先生的天民学说，能带来新的启发。”
陈珏走上讲台，目光扫过全场：“今日不讲‘修身’‘治世’，只谈‘开放与民生’。” 他指尖轻点，幕布上先浮现出新罗东莱港的街景照片，一边是西式洋楼、富商豪车，一边是贫民窟的破败茅屋，对比鲜明。
“新罗的开放，确实带来了繁华。” 陈珏声音平静：“但这繁华，为何只集中在少数人手中？”
话音刚落，一名身着西装的年轻学子便起身发问：“陈先生此言差矣。西方自由民主，资本流动自然会造就贫富差异，就如同水往低处走，资源自然也会逐渐集中在有能力的人手中，这是进步的代价，同时也是万物本性。天民学说强调‘君民同心’‘官吏恤民’，难道不是束缚个人自由的旧思想？”
此言一出，不少学子附和。他们捧着西方学者的着作，张口便是 “资本至上”“自由无界”，显然对天民学说的 “集体民生” 理念不以为然，在他们眼中，天民学说的 “兼容并蓄”，远不及西方 “自由民主” 来得 “先进”。
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为既得利益者。
陈珏未急着反驳，转而调出一组数据：“新罗与西方通商五年，东莱港富商资产增长十倍，而码头劳工薪资仅涨三成，贫民窟人口翻了两番。这便是‘进步的代价’？” 他抬眼看向那名学子：“西方学说主张‘自由’，却未说清，谁的自由？是资本垄断的自由，还是百姓谋生的自由？”
“天民学说的‘民为贵’，从不是束缚自由。” 指向幕布上大华天民分部的照片：“大华百姓可经商、可治学，自由不减，却因‘广开民智’‘均利惠民’，无此两极分化。这便是天民与西方学说的不同，西方求‘自由之极致’，天民求‘自由之公平’。”
又一名学子起身，引用西方典籍：“西方主张‘民主选举’，取代君主与官吏的治理，这才是真正的‘民为贵’。天民学说仍提‘君民同心’，岂非落后？”
这新罗，已经开放到如此程度了？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言民主选举？莫非新罗国王已无实权？亦或者已经立宪？为何大华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民主选举，便能根除弊端？” 陈珏反问：“据我所知，西方某国选举，需耗费巨额资金，最终当选者，多为资本支持之人。这般‘民主’，是百姓的民主，还是资本的民主？”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天民学说不否定民主，亦不固守君主专制。她主张‘贤能治国’，君也好，官也罢，需以民意为根本，以民生为己任。新罗如今君主与资本并存，若只学西方‘民主’，却无‘恤民’之骨，不过是换一种方式的资本垄断。”
礼堂内渐渐安静。不少人看向窗外，东莱港的西式建筑与贫民窟仅隔数条街道，西方学说描绘的 “自由平等”，在此处并未完全落地。新罗官员李允植眉头微蹙，他深知西方通商带来的弊端，却一直找不到破解之法。
“陈先生，西方学说称‘资本是进步的动力’，天民学说如何平衡资本与民生？” 一名中年学者发问。
“资本非恶，恶在无度。” 陈珏答道：“天民学说主张‘礼法并施’，以法规范资本，不许其垄断资源；以礼引导商人，多行惠民之举。大华天民分部之地，商人可获利，却需缴纳合理赋税，支持教育、水利，这便是‘均利’。”
这场讲学持续两日，没有百济那般的辩驳闹剧，却多了理性的交锋。陈珏始终以实例说话，对比西方学说的弊端与天民学说的实践成效，不贬低西学，却清晰点出其 “重自由轻民生” 的核心缺陷。
第二日收尾时，虽无联名请愿的热烈场面，却有不少学子与官员留下来交流。李允植握着陈珏的手：“先生点醒了我。新罗学西方，只学了‘开放’的皮毛，却丢了‘民生’的根本。”
然而，讲学刚结束，赵烈便传来消息：“先生，怀特总领事私下会晤了新罗领议政，称天民学说是‘君主专制的工具’，施压让新罗限制天民学说传播。”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大学？游山玩水！接着奏乐接着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