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孤骑饮恨：残躯策马赴仇途
沈砚之将爹娘的尸身草草掩埋在院后老梨树下，新土上插着两截断剑当墓碑，指尖抚过冰冷的剑刃时，指腹的血与泥土混在一起，结成暗沉的痂。他转身走进正屋，在灶台底下摸出一个油布包——那是爹娘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只有寥寥几块碎银，边角被岁月磨得发亮。
揣着碎银，他踉跄着走到镇口的骡马市。日头正毒，市集上没几个人，只有一个老牧民守着一匹瘦马打盹。沈砚之走过去，将所有碎银拍在对方手里，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这马，我要了。”老牧民看着他满身血污、眼含戾气的模样，没敢多问，只匆匆把马缰绳递给他，攥着碎银躲回了帐篷。
沈砚之抓过缰绳，翻身跨上马背时，后背的烂疮被马鞍磨得钻心疼，他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只狠狠一夹马腹：“驾！”瘦马吃痛，嘶鸣一声，撒开蹄子朝着镇外奔去。
马蹄踏过尘土，卷起一路黄沙。沈砚之伏在马背上，双眼死死盯着前方的路，喉咙干得像要裂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他知道镇外十里有处山泉，可他没敢停——萧炽跑了多久，他就耽误了多久，多耽误一刻，报仇的机会就少一分。他攥着缰绳的手越来越紧，指节泛白，连掌心磨破的伤口渗了血，都浑然不觉。
日头西斜时，喉咙的灼痛越来越烈，像有无数细针在扎，连唾液都咽不下去。他看着马身两侧掠过的荒草，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却只是仰头对着风咽了口唾沫——他不敢下马找水，怕一停步，就再也提不起劲赶路。瘦马似乎也察觉到主人的急切，蹄子踏得更快，马腹的汗水浸湿了沈砚之的裤腿，混着他后背流下来的脓血，黏腻得让人发恶。
暮色渐浓时，天边滚过一阵闷雷，却没落下半滴雨。沈砚之的视线开始发花，喉咙里像堵着一团火，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抬手想摸怀里的水囊——那里面早就空了，早上在镇口忘了添水，此刻只能攥着空水囊，指甲几乎要把囊皮戳破。
“再撑撑……”他低声对自己说，声音细若蚊蚋，“找到萧炽……就能报仇了……”
瘦马渐渐没了力气，脚步慢了下来，鼻孔里喷着粗气。沈砚之却依旧不肯停，他腾出一只手，从腰间摸出那柄沾着爹娘血的长剑，用剑鞘轻轻拍打马臀：“再快点……就快了……”剑鞘上的血痂蹭在马毛上，留下一道暗红的印子，瘦马又嘶鸣一声，勉强加快了蹄子。
夜色彻底笼罩大地时，沈砚之终于忍不住，眼前一黑，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他死死攥着缰绳，才勉强稳住身子，喉咙里的灼痛已经变成麻木的痒，连带着胸口也开始发闷。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可他看着远处隐约闪烁的灯火——那是前方驿站的方向，萧炽说不定会在那里歇脚，便又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夹了夹马腹。
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沈砚之伏在马背上，任凭夜风刮过脸颊，干裂的嘴唇渗着血，却始终没停下赶路的脚步。他不知道这匹马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熬到何时，只知道手里的剑不能放，心里的仇不能忘——爹娘的血不能白流，他必须找到萧炽，让对方血债血偿，哪怕这条路，要赌上自己仅剩的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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