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静得只剩下靳墨在黑板书写的声音，清冷的声音逻辑清晰，推导严谨，拆解着量子化学的核心方程式。
然而，台下的同学们还是察觉到了不可思议的状况，靳教授向来如精准的“授课机器”一般，这部机器今天似乎没有按程序运行。
他的语速比平时快的不是一星半点，还时不时地出现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又像是在……走神？虽说这细微的变化几乎无人能察，但对于熟悉他严苛风格的学生来说，已经是怪异现象了。
有几个学生安安分分听了半节课，也发现靳教授今天跟平常不太一样，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有人偷偷从包里拿出小镜子和口红，悄悄地补妆。
就在这时，女生手中的口红盖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冰冷的视线倏地扫了过来。全班的目光也瞬间聚焦在女生身上。女生吓得手一抖，口红也差点掉在地上，脸瞬间涨得通红。
都以为靳墨要大发雷霆，谁知他只是淡淡收回目光，又继续讲解公式。
女生慌忙把口红捡起来塞回包里，头埋得低低的，时不时抬眼偷瞧：靳教授今天‘宽容’地有些异常了，换了平时早被请出去了。
今天的迟到和课堂插曲，如一片轻盈落叶，拂过水面的一片，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真正激起。
这太不正常了！
接下来更不正常的画面出现了，靳墨隔一会儿就看一下腕表，似乎有什么急事。
学生们对这异常满心好奇，开始用眼神疯狂交流。
“靳教授今天到底怎么了？”
“感觉他挺着急的…”
“教授他好像在赶进度？”
靳墨确实在赶进度。
从出门开始，他脑海中就不受控制地浮现早上醒来时，身边那人酣睡的容颜…以至于他开车走神，路上耽误了几分钟。
课堂上更是烦躁不堪，昨夜她的泪水浸湿他胸膛的温热触感也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这种脱离掌控的思绪纷扰，让他心生愠怒。
他试图用快节奏的授课，强行填满思维的每一寸空隙，试图将那个身影暂时驱逐出去，可收效甚微。
此时此刻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堂课，找个地方静一下。
预设的内容提前十分钟讲完，他开始收拾东西，“今天的内容全部都在黑板上，剩下的时间给大家整理笔记。有疑问发到助教邮箱，有价值的问题，下节课会解答。”
他连往常解答疑问的环节也省了，径直朝教室门口走去。那背影依旧挺拔冷峻，却比平时多了一丝仓促。
学生们面面相觑，看着靳教授几乎是“逃离”教室的背影，心中既纳闷又满是疑问。
校园的湖边，一个女生正在整理自己的画具准备进行写生，这样的场景和记忆里那个身影重叠。
该死的烦躁感再次席卷而来，比刚才在课堂上更加汹涌。他非常厌恶这种失控的感觉。更厌恶的是，他从来都无法真正地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中剥离。
他给助教打电话交代了今天要处理的事务，就离开了学校。
下午，靳墨回到家时，棠朝雨正窝在沙发里发呆。
她一觉睡到中午才醒，尽管身体还是酸软，她还是坚持来到客厅里。待在卧室里，总是胡思乱想。
靳墨请来的阿姨非常有分寸，做过事就离开，他看了一眼午饭还在保温状态，她一口都没吃。
她窝在沙发里的样子，像一只可怜的小猫，可怜兮兮的蜷缩成一团。
“早饭、午饭，都没吃？”
棠朝雨轻声说：“有点…没胃口。”
靳墨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装可怜？”
她解释：“不是，真的只是没胃口。”
“不吃饭起床做什么？”
棠朝雨被他问的一愣，她不敢说自己不愿意待在卧室里，“就是觉得该起床了…”
靳墨不再跟她多说，直接将人抱在餐桌前，“吃饭。”
棠朝雨听话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她没有撒谎，没有胃口的时候，再好的美食也如同嚼蜡。
看她一次就吃几粒米，身旁的人显然不悦，拿过碗筷打算亲自喂她吃。
“我…我自己来…”她试图躲开递到嘴边的食物。
“乖乖吃饭。”不容拒绝的语气里透着冰冷。
被靳墨如同填鸭般喂到肚子发胀，“真的吃不下了，已经很撑了。”
靳墨这才停止投喂，捏了捏她的脸，“瘦太多了。”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棠朝雨只觉得心脏猛地一跳，却没能读懂他眼眸里那一瞬而过的波动。
她下意识地想要离开，却被他周身那股无形的冷冽定在原地。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被靳墨一把带到了腿上，
猜不透他的情绪，她只能乖乖坐着，想到他昨夜把她拥在怀中轻哄的模样，跟此刻难以融化的坚冰是否是同一个人呢？
她茫然地想要理清自己的思绪，却被他下一句话完全打落。
“好好吃饭，再多点肉，抱起来才比较舒服。”
棠朝雨低头不语。
“吃饱了？”
她点了点头。
“那我开始吃了。”
棠朝雨脑子里一阵懵，要吃饭的话，他刚才怎么不跟自己一起吃？
等等，开始吃什么？
好吧，靳墨很快身体力行的告诉她答案，是她。
昨晚还能称得上温柔，此刻她只能用禽兽来形容，而她只能乖乖认命。
“放松点。”禽兽在表达不满时，语气也是冷冰冰的。
棠朝雨依旧睡不安稳，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黑。
她缓了缓神，浑身散了架一样，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枕边一片冰冷，靳墨不在，让她稍微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这个时间，她需要给妈妈打电话。她吃力地下床套上睡裙，去外面找他的踪影。
“先生，已经布置好了。”
靳墨点点头，说话的两人随即离开了。他往卧室走去，看到棠朝雨把门闪了个门缝，小心翼翼地看着外面。
“出来。”他说。
棠朝雨这才推开门走了出来，靳墨递了一个盒子给她，“打开看看。”他声音依旧清冷，但那双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将视线落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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