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与普罗合并不到五天，民众惶恐，骚乱渐起。
政权争夺剧烈，一些平民势力悄然崛起。
精灵之森。
破碎的房屋被重新修建，小精灵们哼哧哼哧地搬着木头。
中心之地，青草从地里长出，将血红的土地覆盖。
两个坟墓像是一座小山，墓碑上，黑色的文字记录亡者的灵魂，简单的字迹汇述他们的一生。
江寒笙站在了外围，周围的精灵时不时地抬眼，却又默默地低下头。
压抑的气氛好像无声地宣告着什么。
米罗走到了江寒笙身边，她的举动，在一瞬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该怎么面对这位神？
没有人有确切的答案。
美神的话就像是一根刺，横在了他们之间。
“神明大人，能告诉我，凯拉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空气陷入静默，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答案。
“凯拉是我杀的。”
米罗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却还是轻轻地问道:“神明大人，凯拉是不是也变成了……怪物？”
她知道，精灵族长都抵抗不了的污染，凯拉怎么可能能抵御住，这是很简单的逻辑。
他们也不会因此怪罪江寒笙。
“凯拉不是怪物，最后，她不想把自己变成怪物。”
“所以，我杀了她。”
静默中，米罗抚摸着墓碑，泪光闪烁。
“凯拉……”
精灵一族进入重建状态，米罗等人也彻底融入他们，江寒笙独自一人离开精灵之森。
邪神殿。
“祂没回来？”
江寒笙皱眉。
维尔纳点点头，恭敬地回复:“是的，邪神大人从来没有回来过。”
[宿主，去天堂。]
系统适时出声。
江寒笙没回应。
“雷神呢？”
祭神大典之后，雷神被擒，如果江寒笙没猜错的话，他的身上也有那些东西。
维尔纳示意江寒笙跟上。
这是雷神第三次见到他。
雷神整个人都被一条漆黑的锁链捆绑着，看到来人，眸子剧烈震颤。
皮肤里，蠕动的东西似乎要冲破祂的脸皮，却被祂死死压制着。
“是你！”
祂目眦欲裂，眼神狠狠地盯着江寒笙，向是要将他千刀万剐。
“是我。”
相较于祂的暴躁，江寒笙太过平静。
“我们谈个条件吧。”
江寒笙望向祂，“告诉我神战发生的事，我放你出去。”
[宿主！]
系统惊呼，却被识海里的葬雪压住。
雷神若有所思。
“不要试图欺骗我。”
黑线从手腕处爬到雷神的脖颈处。
“你能感受到，它会吸干你所有的力量。”
系统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小主人永远不会主动动用黑线，现在这个江寒笙，陌生又熟悉。
雷神能感受到那丝凉意，祂没得选。
“神战之时，自称神明的外神与美神达成交易，杀死邪神，将祂献祭给祂们。”
“可，美神没想到塔纳那么强，集众神之力仍是拿祂没办法。”
“于是，祂选了一个铤而走险的方法，献祭精灵族，召唤所谓的主神。”
“祂偷偷进行这一切，目的当然不止塔纳，更是神战之中的所有神明，甚至外神。”
“献祭没有成功，降临这个世界的，是你。”
雷神看向青年。
他的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依然让人敬畏。
“你杀了所有的外神，帮助我们将邪神封印。”
雷神顿了顿，犹豫片刻，接着说道:“可你明明可以杀了祂，却只是让祂陷入沉睡，这引起我们的不满。”
“很奇怪地是，你开始虚弱，这是我们杀死你的好机会。”
雷神没再说下去，脖颈间的冷意让祂再也嚣张不起来。
祂吞了吞口水，“现在，能放我走了吗？”
江寒笙笑了笑，点点头:“当然可以。”
黑线骤然缩紧，雷神甚至没来得及反应，祂的神力在一瞬抽空！
“放你回地狱，去找死神玩玩吧。”
黑线瞬间收回。
系统剧烈挣扎，葬雪却未移动分毫。
（怎么？害怕了？）
江寒笙轻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手腕处的黑线。
（不是你们印象里的那位神，失望吗？）
系统忽然愣住了，再也说不出话。
心间一闪而过酸涩的情绪，江寒笙压制住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情绪。
[小主人……]
它弱弱地喊了一声，却再也没有得到回应。
青年的身后，雷神的尸体化为粉尘。
普罗。
街道上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青年镇定地走在街道上，逆着人流，向某个方向前进。
天使的话环绕在耳边，“青石神阶是唯一通往天堂与人间的路。”
唯一？不一定。
但现在，确实只有这条路能进入天堂。
熟悉的街道却已人去楼空，江寒笙好像回到了来这里的第一天，心脏像是空了一块，他好像丢失了什么，又什么都没丢。
系统瞒着他，楼折阙也瞒着他，连‘自己’都瞒着自己。
我是谁？
明明从一开始就有了答案，却一点点地支离破碎。
对于他们来说，好像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希望我成为谁？
他们期盼的神明，栖居在这个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
眼前，一条通道打开。
青色的石阶直直通往天穹，江寒笙望着这道石阶，坚定地踏了上去。
如果路的尽头是真相的话，你，会退缩吗？
蜿蜒的神阶像是没有尽头，一步一步，银白的发丝轻轻地打在脸上。
江寒笙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自己’。
邪恶的神力越来越近，登到顶端的时候，张开翅膀的天使温和地看着他。
“你还是选择上来了。”
江寒笙伸出手，露出被黑线缠的密密麻麻的手腕。
“这些是什么？”
天使温和地笑笑，像是一个耐心的长辈。
“百般因果，灾厄仇怨，加诸你身。”
“殿下，迷茫吗？”
江寒笙皱了皱眉，将手收回，不回话。
天使笑了笑。
“不问问自己是谁吗？”
淡蓝色的眸子平静地看向天使，“你们不会告诉我。”
肯定的语气。
天使有些无奈，“这么久了，你还是这样，无论多么迷茫，都宁愿自己摸索。”
“我们，确实不值得你再相信了。”
祂的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江寒笙却还是听懂了。
以前的自己，相信了他们，却最后选择自己撑着，这已经足够说明一些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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