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个吃螃蟹……
啊不，是第一个吃闭门羹的人之后，剩下那些还想上来套近乎的贵族们，也都识趣地打消了念头。
渐渐地，利普和尤诺所在的这个小角落，就成了一片无人问津的“净土”。
“利普先生，我先失陪一下。”
伊莎小姐走上前来，对着利普微微颔首。
然后少女便端着酒杯，融入了那片充满了虚伪与客套的社交圈，与其他的贵族们谈笑风生。
于是，一幅值得载入史册的奇葩景象，出现了。
宽敞明亮的舞会大厅里，一边，是衣着光鲜的贵族们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尽显优雅与从容。
而另一边，则是穿着朴素的青年和少女，坐在一张堆满了食物的桌子旁，埋头苦干，大快朵颐。
那画风，割裂得就像是两个不同的图层。
利普很贴心地，给尤诺递上了餐巾，帮她倒了一杯果汁。
那副样子，活像个带着自家贪吃闺女来吃自助餐的老父亲。
“这哪里是来参加舞会的？”
利普看着尤诺那张被食物塞得鼓鼓囊囊的小脸，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吐槽。
“这分明就是来吃自助餐的，还是那种不吃回本就亏了的。”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利普一开始，还抱着“陪吃”的心态，试图跟上尤诺的节奏。
他故作优雅地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块鲜嫩多汁的牛排，细细地品味着。
然而，当他还在回味那第一口牛排的美妙滋味时，身旁的尤诺，已经“暴风吸入”，解决掉了整整一盘烤肉排。
利普：“……”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骑着共享单车的普通市民，试图去追赶一辆正在高速公路上狂飙的F1赛车，突出一个“望尘莫及”。
“那个……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唔……唔唔……知道啦！”
尤诺嘴里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慢下来的意思。
她甚至还抽空，端起面前那杯果汁，“咕咚咕咚”地灌了两口。
然后小姑娘打了一个充满了幸福感的饱嗝，继续投入到下一轮的“战斗”之中。
没多大功夫，利普便彻底放弃了。
他生无可恋地瘫在椅子上，用一种看“史前巨兽进食”的眼神，麻木地注视着眼前这位战斗力爆表的龙娘。
从烤得外酥里嫩的乳猪，到鲜美多汁的海鲜拼盘。
从造型精致、甜得发腻的各式蛋糕，到清爽可口、五颜六色的水果沙拉。
尤诺的战斗范围，覆盖了整个餐桌。
少女的“攻击”，精准而又高效。
她的嘴巴，就跟装了永动机似的，从舞会开始的那一刻起，就没停下来过。
时间，就在尤诺“咔嚓咔嚓”的咀嚼声中，缓缓流逝。
悠扬的乐曲，渐渐接近尾声。
舞会，也即将结束。
尤诺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拍了拍自己那依旧平坦的小肚子，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幸福感的餍足表情。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二楼的楼梯上传来。
格里高利在一众大贵族的陪同下，缓缓地走了下来。
很显然，他们之间的密谈，已经结束了。
尤诺看到老人，眼睛瞬间就亮了。
少女将一个被她小心翼翼地藏在身后，用干净手帕包裹着的小包，拿了出来。
一路小跑着就迎了上去。
“格里高利爷爷！”
她将那个还带着一丝温热的布包，献宝似的，递到了老人的面前。
“您看！我给您留的好吃的！”
格里高利有些疑惑地接过布包，缓缓地打开。
只见里面，是两块烤得恰到好处的乳猪蹄，一块最香的牛排，还有几个看起来很精致的水果。
都是她从那琳琅满目的美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是最好吃的部分。
格里高利看着布包里那些还冒着热气的食物，又看了看尤诺那双充满了期盼的眸子。
那颗因为连日奔波，充满了疲惫和忧虑的心，被一股暖流所包裹。
他伸出那只枯瘦的手，宠溺地，摸了摸尤诺那颗毛茸茸的银白色小脑袋。
“我们的小尤诺，长大了，知道心疼爷爷了。”
老人接过那个布包，开始品尝起自己“宝贝徒孙”孝敬的美食。
尤诺看着老人将自己留的食物全部吃光，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憨气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吃了十只甜甜花酿鸡还要满足的灿烂笑容。
她亲昵地挽住格里高利的胳膊，像只找到了温暖港湾的小猫。
“利普！我们走啦！”
她冲着不远处那个还在发呆的利普，喊了一声。
利普有些哭笑不得，然后对着巴雷克伯爵微微躬了躬身，算是告辞。
一行三人，缓缓地，走出了这座金碧辉煌的城堡。
夜色已深，冰冷的月光如同水银，洒在磐石城那空旷的街道上，拉长了三人的影子。
利普看着身边这一老一小，一个步履蹒跚，一个蹦蹦跳跳，心中，没来由地，涌起了一股温馨的感觉。
天色已晚，他索性就在光明教堂里，凑合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彩色的琉璃窗，洒进教堂时，利普便早早地起了床。
他走到埃尔里克主教的办公室前，抬起手，正准备敲门。
里面，却传来了尤诺那充满了活力的声音。
“哎呀，老师你别拽我耳朵，疼疼疼……”
“我不回去啦！我不回去还不行嘛！不要让我抄教典啊啊啊啊啊啊……”
利普听着里面那鸡飞狗跳的动静，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他也没有打扰他们师徒的天伦之乐，只是对着里面喊了一声。
“教皇冕下，主教大人，我先回去了。”
“尤诺，你在这边，别把教堂给吃穷了。”
“你才把教堂吃穷了呢！”
里面，立刻就传来了尤诺那气鼓鼓的反驳声。
利普笑了笑，转身，便朝着教堂门口走去。
然而，他刚走到教堂门口。
一个穿着管家服饰，看起来颇为干练的仆人，便快步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利普大人。”
那仆人对着利普，深深地鞠了一躬，姿态放得极低。
“我家少爷，亚瑟·巴雷克，特意命我在此等候，为他昨日的失礼，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说着，他还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锦盒，双手奉上。
“这是少爷的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您能笑纳。”
利普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谦卑的仆人，又看了看他手里那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锦盒，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他甚至都没有伸手去接那个锦盒，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道歉我替尤诺领了，东西，就不必了。”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那个还保持着躬身姿势的仆人，径直地，从仆人身边走了过去。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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