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一直在照顾我？”东方凌尘十分内疚的说道。
“不然呢？”姬雪轻轻挑了挑眉。
这么说，他足足睡了三百天？等等，那岂不是......三百天没洗澡？
想到这儿，东方凌尘不自觉的挪了挪身子，离姬雪远了些。当然，这个举动自然瞒不过姬雪的眼睛。
姬雪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疑惑：“怎么了？”
“没，就是想到自己一年都没洗过澡，有点嫌弃自己。”东方凌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忽然有想起自己刚醒来的时候就跟一滩烂泥一样，这样自己岂不是成了“臭臭泥”？
姬雪闻言，不禁莞尔：“放心吧，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就跟个死尸一样躺着，没出过汗，身上也没味道。”
“是......是吗？”
“其实我觉得你关注的地方还挺有意思的，正常人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应该考虑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是靠什么活下来的吗？”姬雪摇头道。
“对、对哦？这里难道有食物？”东方凌尘有些好奇道。
“你刚才喝完那杯水，有什么感觉？”姬雪不答反问。
东方凌尘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好像力气恢复了不少？”
姬雪点了点头：“没错，这方天地是个很神奇的地方，这里只有雪，不过这里的雪可以填饱肚子，可以像普通食物那样恢复体力。这里的雪除堆积起来也不容易化，可以用来盖房子、做家具......”
“这么万能的吗？这不就和我的世界里面的小方砖一样了？”东方凌尘有些好笑，如果不是眼前的姬雪还是那么的好看，他甚至都怀疑自己跌到了那个像素游戏的世界里了。
“我可以出去看看吗？”东方凌尘问道。
“好。”姬雪温柔的应了一声，将东方凌尘扶了起来。
现在的东方凌尘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勉强可以挪动自己的步子，姬雪将床上那件狐裘给东方凌尘披在了身上。他刚刚醒来，身上也没有了真气护体，对他来说，屋外还是有些冷的。
两人走出那雪做的小屋，映入眼前的，便是一片雪白。
天地间是无边的白，没有一丝杂色。雪落得静，堆积得厚，脚踩下去会陷出深深的窝，蓬松的雪粒簌簌往下落，又很快填满缝隙。
东方凌尘伸出手，雪沫子轻轻落在掌心，凉得很轻，片刻之后便融化了。这种感觉，有些像他施展雪飘人间时的模样，也许，这就是木楠阵根据他的潜意识创造出来的世界。
若是作为锁住他的牢笼，倒还真是风雅了些。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世界吗？”东方凌尘口中喃喃道，“的确除了雪，什么都没有，明明头顶没有太阳，但却很亮堂。明明一直在下雪，可却没有那么冷。的确，非常神奇。”
“东方凌尘，你现在觉得如何？”姬雪轻声问道，“我是问，你的心魔。”
东方凌尘笑着摇了摇头：“已经消失了，这次我能感受到，他真的消失了。就像是一直以来的耳鸣一下子没了，世界核平的感觉。”
姬雪长长舒了一口气，其实在东方凌尘苏醒的时候，她便已经发现，东方凌尘的眼眸恢复了正常的颜色，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她才真正放下心来。
“唉，只是可惜了我这件衣服......”东方凌尘有些心疼的拽了拽自己那身火红的衣衫，“你知不知道，心魔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他能把人的欲望无限放大。那天离开暗河之后，你知道我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姬雪摇了摇头。
“我啊，去了天荫城最大的成衣铺子，用身上所有的钱，买了这件菱纹罗的袍子，现在想来，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看着东方凌尘那痛心疾首的模样，丝毫没有作伪的痕迹，姬雪哑然失笑。
果然，没了心魔，他那抠搜的财迷样又冒了出来。
不过，还是现在的样子比较顺眼。
“坏了就坏了吧，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姬雪笑着安慰他道，“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嫌弃你就行。”
东方凌尘看着姬雪，心中的愧疚更深。现在他武功全失，二人只怕会在这方天地困到生命的尽头，他好歹也活了两辈子，潇洒过、颓废过，虽有遗憾，但也比寻常人幸运的多。
可姬雪不同，她这般好看，这般优秀。她还有大好年华，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不该在断送在这里。
“你是不是在想自己是多么对不起我？心底里觉得自己配不上我对你的好？”姬雪忽然开口问道。
东方凌尘侧过头，二人目光交汇。
“你可还记得我们拜堂时许下的誓？”姬雪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此生不相负、共赴韶光。”
东方凌尘的心猛地一跳，傻愣愣的看着姬雪。
姬雪舒了一口气，缓缓道：“东方凌尘，你记不记得在西渊城的小酒馆时，我那没说完的话？”
“我想告诉你的是，戏虽是假的，但情是真的。”姬雪看着东方凌尘，无比认真的说道，“我从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但我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只要你点头，那场婚礼我便认。”
看着姬雪的眼神，东方凌尘下意识的扭动了一下脖子，突然间，一股骇人的气势从姬雪身上炸开，吓得东方凌尘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
姬雪的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满意的笑，谁说苦果亦是果，不啃一口又怎知是甜是苦？
“姬雪......”
“还叫我姬雪？”姬雪挑眉。
“阿雪。”东方凌尘发自内心的傻笑起来，这一刻，他开心极了，快活极了。
天上的雪花缓缓飘散，姬雪看着东方凌尘的傻样，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一无所有的地方照顾了他三百多天的辛苦在瞬间烟消云散。
感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没有什么值得、值不得的说法。
姬雪在确认自己心意之前，也从不相信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说法，对于她来说，江湖、朝堂也许需要远见、需要规划、需要运筹帷幄。
但感情不需要，感情只需要珍惜当下。
东方凌尘轻轻替姬雪掸去发梢上的雪花，眼神有些闪烁。
“怎么了？”姬雪豪不躲避的迎向他的眼神。
东方凌尘轻笑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一句诗，很适合这里的风景。”
“与我有关？”姬雪猜测道。
“嗯。”东方凌尘点了点头，此刻，他的眼中满是眼前的女子，心中是无限的柔情。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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