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如注，砸在乌篷船的篷布上噼啪作响，像是要把这小小的船只彻底吞没。苏清月紧紧抱着怀中的账册，雨水顺着船檐流下，在她脚边积起小小的水洼。林风靠在船板上，脸色因失血而苍白，却仍死死攥着那把染血的短刃，目光锐利如鹰，盯着岸上的动静。
“他们追来了。”林风忽然开口，声音因虚弱而沙哑。苏清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岸边火把攒动，影阁的追兵正沿着河岸狂奔，为首的王副总管肩头淌着血，手里挥舞着长刀，嘶吼声穿透雨幕：“把账册交出来！否则让你们葬身在这运河里！”
柳郎中奋力撑着竹篙，船在湍急的水流中左右摇晃：“坐稳了！前面是险滩，我要加速了！”
船身猛地一斜，苏清月险些栽进水里，林风眼疾手快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回身边。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这账册是扳倒影阁的关键，绝不能落入敌手。
“清月，用火折子。”林风低声道。苏清月立刻会意，摸出火折子吹亮，借着闪电的光芒，看清了岸边堆着的几捆干草。她将火折子裹在油纸里，用力扔了过去。干草遇火即燃，瞬间在岸边燃起一道火墙，暂时挡住了追兵的脚步。
“好办法！”柳郎中赞了一声，竹篙狠狠一点，船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险滩。
险滩处乱石嶙峋，水流湍急，船身在石缝中穿梭，好几次险些撞上礁石。苏清月紧紧抱着账册，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却死死不肯松手。忽然，一阵密集的箭矢从岸边射来，柳郎中“哎哟”一声，捂着胳膊倒在船板上，一支箭射中了他的左臂。
“柳伯！”苏清月惊呼，连忙扑过去按住他的伤口。
林风撑着坐起来，短刃出鞘，目光如电：“清月，掌舵！”
苏清月咬咬牙，从未掌舵的她颤抖着握住竹篙，学着柳郎中的样子往石缝里插。船身擦着一块巨石滑过，篷布被撕裂一角，雨水灌了进来。
“往左！快往左！”林风嘶吼着，挥刀劈断一支射向船身的箭矢。他的伤口因剧烈动作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身下的船板，却硬是凭着一股狠劲，将迎面而来的几支箭尽数挡开。
王副总管的声音再次传来，更近了：“林风！你已是强弩之末！何必苦苦支撑？把账册给我，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林风冷笑一声，咳出一口血沫：“狗东西，你以为我会信你？当年我爹就是被你们这群杂碎诬陷致死，今日我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他猛地站起，短刃直指岸边，“有种的就上来！老子奉陪到底！”
话音未落，一个浪头打来，船身剧烈倾斜，苏清月手中的竹篙脱手而出。船失去控制，朝着一块巨大的礁石撞去。千钧一发之际，林风用尽最后力气将苏清月推开，自己却被甩向船舷，后背重重撞在礁石上。
“林风！”苏清月凄厉地呼喊。
林风艰难地抬头，看着她，嘴角竟露出一丝笑意：“清月……护住账册……”
岸边的火把越来越近，王副总管的狞笑清晰可闻。苏清月看着倒在船板上的林风，又看了看怀中的账册，忽然抓起林风掉落的短刃，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雨更大了，仿佛要洗尽这世间所有的罪恶。而这场雨幕中的追逐，还远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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