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百花谷如今漫山遍野盛开着新种——“净世优昙”。此花遇邪气即转金红,遇善念则绽纯白。宫主立于花海中央,指尖轻点,花瓣随风飘散,化作治愈人心的灵药,洒向战后仍受心魔困扰的修士。
曾经沾染血污的溪流,如今清澈见底,水底铺满五彩灵砂,锦鲤摆尾游过,鳞片映着阳光,如碎金浮动。
曾经染血的玄铁剑碑旁,新生的灵藤攀附着碑身蜿蜒而上,藤蔓间点缀着细碎的白色小花,远望如星子垂落。折断的剑刃被剑修们重新拾起,插在碑前焦土中,如今竟成了灵植攀附的支架。剑冢不再肃杀,反而成了灵蝶纷飞的圣地。
那株在战场上被烧焦的老杏树,竟在木源石滋养下重焕生机。树干焦黑处生出了翡翠般的树瘤,瘤中渗出琥珀色的树脂,可解百毒。神木门门主倚坐树下,指尖轻抚树皮,低声道:“老友,你也活过来了。”
树下,几名弟子正以灵藤编织战甲,甲胄轻盈如叶,却坚韧如龙鳞,将成为新一代修士的护身法宝。
曾经被血阵污染的太虚宫旧址,如今化作万亩灵田,灵田中一棵翠绿的小树苗格外晃眼,混沌灵米与寻常灵植共生,土地肥沃得惊人,连杂草都带着灵气。
万药喜欢将自己扎根在混沌灵米田中,吸收着周围的混沌灵气,根系暗流中,有一丝精纯的灵气正在缓缓的传输给不远处的小树苗中。
谷翎儿每日蹲在田边,托腮看着稻苗生长,时不时偷偷摘一粒塞进嘴里,被萧璟安拎着后领教训:“小师祖!这稻子还没熟呢!”
一年的时间,谷道子带着神木门和百花宫老祖一起,借用谷翎儿的月华之力和木源石之力,引混沌灵力为辅制作阵盘封印之前发现的三处九幽裂缝,玄蒙界算是得到了暂时的平静……
……
谷翎儿眉间的飞针玉盘嗡嗡震动,盘内针尖粘着颗未消化的混沌米粒。小丫头踮脚戳了戳针尖,米粒“噗”地炸成星屑,凝成箭头直指云端漩涡:“玄蒙小天道喊开饭啦!”
话音未落,玉盘突然暴涨如磨盘。谷翎儿整个儿趴上盘面—呼啦!玉盘载着人旋转升空,甩出一连串叮当作响的玉勺、木筷、还有半块啃出牙印的椒盐星辰饼。
玉盘停在缀满星髓的琉璃回廊。廊柱是冻住的光瀑,地砖为凝固的晚霞,廊下垂着几串刚凝实的“晨露葡萄”。谷翎儿伸手揪葡萄粒,指尖却穿进虚空——原来廊外皆是镜像。
“笨主人!”青鸾自她识海中显化而出,叼起块星砖砸向回廊暗角。喀啦!暗角龟裂如蛛网,真身竟是块云片酥炸成的浮桥!桥面铺着焦糖星屑,尽头飘来糖霜混蜜的奇香——天道私厨的味道!
香源是口浮在日晕中的雪玉鼎。鼎内金汤翻涌,沉浮着会发光的菱角虾、会唱歌的蜜藕、还有挣扎扭动的椒盐星河鳝。两个星云捏成的小仙童正踩在鼎沿,踮着脚往汤里抖落星辉粉末。
“尝尝咸淡!”左侧童子舀汤时,恰被谷翎儿叼住袖角。小丫头咂咂嘴,眉心月印忽闪:“淡啦!要加这个——”木源石往鼎中一弹,鼎内霎时长出棵青翠花椒树,椒果坠入汤中爆开辛香!整鼎汤瞬间染透琥珀光,香气激得天廊星屑簌簌掉落。
天道身影于鼎上空浮现:“神尊大人,这是吾秘制的……”
话未说完,谷翎儿已抄起玉盘当簸箕,往鼎中一舀!盘底兽纹目射金光,鼎内椒盐鳝鱼、蜜藕、连汤底沉淀的星沙,竟被囫囵吸入盘中!
“玄蒙小天道吃这个!”小丫头把满满当当的玉盘往虚空一递。盘中汤羹扭动着化成条生着椒盐鳞的星河,首尾相衔绕成圈圈。天道袍袖里伸出白玉箸轻点鱼身,星河鱼“哗啦”碎成万千星点,落入下界干裂河谷——次日,万里裂谷涌出椒盐香泉,饮之可壮筋骨。
天道默然注视谷翎儿捧碗舔盘底。
她手中玉盘突然飞向廊脚冰晶壁,盘针直指壁缝间嵌着的琉璃罐——罐内凝着三勺流金溢彩的星髓蜜。仙童急呼:“那是万年孕的……”
小万药绿光一闪,藤蔓已卷蜜罐入怀!谷翎儿撒腿奔过云霞桥,桥面焦糖沾满她鞋底,每跑一步都拉扯出长长的金色糖丝。身后仙童踩到黏糊糖浆,噗通摔了个满怀星屑。
天道虚影晃了晃,袖中掉出半截琉璃勺。那勺在云霞里滚了几滚,化作流星坠向五谷宗后院——“砰”地砸进楚玉的腌菜缸。翌日,开缸的弟子们被喷涌的椒盐星河灌了满身,新腌的灵瓜入口竟激出雷电淬体之效。
而谷翎儿揣着蜜罐趴在玉盘上酣睡,发梢还沾着半片没舔净的星屑脆皮,正随呼吸明明灭灭。
“幸好……小神尊又要出发了……”天道喃喃道。
……
五谷宗后山的龙血糯稻田正翻涌着赤浪。饱满的稻穗沉沉坠下腰身,谷粒是半透明的玛瑙色,里头隐约有金丝游动如活物。谷翎儿赤脚踩进泥洼,腕间月环镯叮铃作响,镯上粘着的椒盐星辰渣随着她的脚步簌簌落进湿润的黑泥,片刻便滋生出星星点点的发亮菌菇丛。
“小萝卜精——还我蜜罐盖子!”她拨开一丛挂满紫浆果的醉仙藤,叶片下倏地钻出个顶着红果的雪白团子——正是偷溜出来的人参精参宝!胖娃娃似的短腿陷在泥里,脑袋上两片翠叶沾着泥浆,怀里却紧搂着半截啃出牙印的玉色蜂蜜结晶体(星髓蜜罐的封盖)。
参宝“吱”一声钻入稻浪,溅起的泥点惊起金耳玉睛兔。兔子通体雪绒,唯耳尖缀着纯金茸毛,红宝石般的眼睛骨碌转动,此刻正后腿直立架着块扁圆青石——竟是拿磨星石当炼丹小灶!兔爪拍打石面,几粒火椒果在石凹里滋滋冒烟。谷翎儿伸手要捉兔耳朵,小胖兔后腿猛地一蹬!
噗嗤!石凹里的辣椒籽激射而出,恰好撞上参宝逃跑时甩出的蜜罐盖子。椒籽遇蜜爆开赤红烟雾,把偷蜜的小人参熏得“阿嚏阿嚏”狂打喷嚏。头顶红果被喷嚏震落,“咚”地砸进兔群丹炉,滚出三颗裹满蜜糖的七星椒丹丸!
混乱间参宝踉跄扑倒,压倒一片发光菌菇。菌盖受撞“噗噗”喷出金粉,粉末凝成云朵状气团浮在半空。谷翎儿眼睛一亮,揪住参宝的叶子辫往云团里一甩:“飞天小萝卜!”
人参精尖叫着弹上云菇气垫,胖身子在软糯云气里颠成残影。金耳兔见状纷纷弃了丹炉,绒尾卷着椒丹当弹丸,后腿发力蹦上云床。兔爪每踏中一处菌菇,新生的云团便“啵”地冒出,霎时将整片稻田铺成流光的蹦床海!
玩疯的谷翎儿忽嗅到异香。只见被冷落许久的龙血糯稻悄然自酿——稻秆裂开细缝,渗出琥珀色稠浆。她扯过一杆稻穗仰头接浆,甜糯酒液顺喉滑下时,发间银丝突然漫起霞光!
酒气催动灵力失控!飞针玉盘嗡鸣升空,盘中残留的椒盐星屑混着蜜渣簌簌抖落,化作一场甜辣的碎金雨。参宝张开小嘴接雨点,蜜雨入口瞬间膨胀,把他吹成个圆滚滚的白气球;金耳兔疯狂舔舐落在爪心的咸星屑,红瞳亮如烧炭,金耳尖炸出噼啪电火花!
“小师祖,别玩啦,师尊喊我们去看大鸟!”楚玉的呼喊声由远及近,扛起谷翎儿就往宗门大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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