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见胡列娜开门,立刻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灵狐小姐,我并非那些普通堕落者。我想,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家族或宗门派来这里历练的子弟。”他刻意避开真实身份,只报上临时取的代号,“我叫兰银,今日才刚到杀戮之都,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你们是我到这里后,唯一见过的‘正常人’,求求你们帮帮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熬过这一晚。”
胡列娜心头犯难:林策不在,她绝不会随意放外人进屋,可直接赶人走,又显得自己底气不足。思忖片刻,她才开口:“既然你今晚没地方去,就在这门口凑合一晚吧。你放心,只要站在我和流云的住处门口,一般的堕落者都不敢靠近,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这话让唐三心里一阵不快——他竟连进屋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像条狗似的守在门外!一股怒意瞬间涌上心头,几乎要压不住,他甚至暗自发狠:胡列娜这般不识抬举,已有取死之道!可一想到杀母之仇、小舞身份暴露之恨,还有林策曾给他带来的羞辱,他又强行压下怒火。为了找到林策的软肋,为了复仇,这点屈辱算什么?
唐三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感激的神色,对着房门拱手:“多谢灵狐小姐庇护。”他靠在门框旁站定,目光却悄悄打量着院落四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心里盘算着如何打探林策的近况,寻找下手的机会。
胡列娜见他还算守规矩,便不再多言,轻轻关上房门。屋内,她用衣袖捂住嘴,强压着哭声,生怕细微的动静引来实力高强的堕落者;屋外,唐三像个无助的流浪者,脊背贴着冰冷的门板站了整整一夜,眼底却藏着未熄的算计,连夜风刮过都没让他分神;而杀戮场外侧,林策仍坐在满是血渍的地面上,任由黑暗情绪像藤蔓般疯狂涌入体内,全然不知自己正暴露在随时可能降临的危险中。
直到晨光勉强穿透杀戮之都的昏暗,林策才猛地清醒过来。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掌心还残留着吸收黑暗情绪的微凉触感,体内能容纳的黑暗情绪,早已达上限,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脊背,他竟无意识地在这里修炼了一整夜!若是期间有堕落者趁机偷袭,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可眼下,他没时间后怕。昨晚对胡列娜说的那些轻薄话、做的那些逾矩事,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他竟对最亲的姐姐做出那种事!更让他心慌的是,他明明说过要护她周全,如今却把她一个人留在住处,连她有没有遇到危险都不知道。
林策再也顾不上检查自身状况,立刻运转内力,脚下生风般朝着住处狂奔。沿途的堕落者见他冲来,纷纷下意识躲闪,没人敢拦。一路疾跑,他很快就到了院落门口,见一个蓝发男子站在门口,也没心思细问对方来历,径直冲了进去。
推开房门的瞬间,他一眼就看见胡列娜趴在自己的地铺上,肩膀微微颤抖,粗糙的麻布地铺早已被泪水打湿一片,连边缘都洇出深色的痕迹。林策心头一紧,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又紧紧抱进怀里,声音带着难掩的愧疚与急切:“姐姐,对不起,我错了……我现在好了,你别再伤心了。”
胡列娜感受到熟悉的体温与气息,确认是林策安全回来,积压了一夜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她回抱住林策的腰,脸埋在他的衣襟里,哭着说道:“弟弟,你答应我,一定不要迷失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离开这里,好不好?”
林策用力点头,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把自己的决心传递给她:“姐姐,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控制住自己,绝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等胡列娜的情绪渐渐平复,林策才轻轻松开她,指尖还下意识帮她拂去衣角的褶皱,语气满是疼惜:“姐姐,今天我们就不去杀戮场比试了。昨晚你肯定没休息好,得好好补觉;我也需要仔细检查,到底为什么会被那些黑暗情绪影响。”胡列娜点点头,她知道林策必须弄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说罢,林策便闭上眼睛,准备调转四道精神之海,开始内视自查。可意识刚沉入识海,他便猛地一怔——原本规整的四道精神海旁,竟凭空多了一道!林策心头大惊,下意识集中所有注意力去探查:这道新增的精神之海,模样与他原本的四道一模一样,里面承载的记忆、掌握的武功招式,甚至对胡列娜的在意、对武魂殿的认知,都与其他精神海完全同步,仿佛是从他意识里复刻出来的一般。
可不同之处也异常鲜明:这道精神海里翻涌的念头,全是极端的负面情绪——自私到能为了力量牺牲旁人,贪婪到想吞噬所有能提升实力的资源,无耻到毫无底线,甚至还藏着对胡列娜的、难以启齿的淫邪想法。林策只看了一眼,便浑身发寒,指尖都开始微微颤抖,他完全不知道这道精神海是何时、如何出现的。
他立刻调动其他四道精神海的力量,像潮水般涌向那道异常的精神海,试图将它同化、吞噬。可无论他如何催动力量,那道精神海都像铜墙铁壁般纹丝不动,甚至隐隐透出一股反抗的戾气,仿佛在嘲笑他的徒劳。林策急得心头乱跳,额角渗出细汗,却一时想不出应对之法,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点点回想近期的经历——他从未接触过能篡改精神海的力量,唯一的变数,便是在杀戮之都里运转仙力修炼的过程。
难道是仙力在修炼时吸收黑暗情绪,不小心催生了这道精神海?可为何它会如此邪恶,满是扭曲的欲望?林策耐着性子,一次次运转四道精神海反复探查、比对,感受着那道异常精神海与自己意识的关联,终于得出一个让他遍体生寒的结论:这道充斥着负面情绪的精神海,不是普通的意识分支,而是黑暗情绪汇聚在他脑海里,形成了专属于他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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