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先灵馈赠的杜衡,精神大振。那股源自上古的星辰之力,如同一场甘霖,不仅修复了他身体的创伤,更洗涤了他的灵魂,让他那因连日苦战而疲惫不堪的意志,重新变得坚韧如钢。
他利用这座完好的古老祭坛,布设第三个节点的过程,顺利得超乎想象。
这几乎不再是一场需要与天地、与污秽搏斗的苦役,而更像是一场庄严肃穆的、与先祖的对话。祭坛上那些古老的符号,仿佛天生就与杜衡的血脉相连。他不需要额外刻画任何符号,只需将那修复了一些、光泽重现的玉璜碎片,轻轻置于祭坛中心那个早已存在的、形状完全吻合的凹槽之中。
“嗡——”
玉璜嵌入的瞬间,整个祭坛仿佛被唤醒的巨兽,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杜衡伸出手,划破指尖,这一次,他流出的血液,不再是带着淡淡金色的殷红,而是呈现出一种更加纯净、仿佛蕴含着点点星光的琥珀色。
他以这被强化过的巫血为引,在祭坛的核心刻画出最后一个激活符文。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某种古老而神秘的韵律,仿佛他已经演练过千百遍。
几乎在他完成最后一笔的瞬间,整座祭坛自行运转起来!
磅礴浩瀚的星辰之力,被这座沉睡了万年的上古祭坛,从九天之上强行引动!它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一条奔腾咆哮的星辰之河!这股力量与戈壁之下那同样古老、却未被污染的地脉,重新建立了稳固而强大的连接!
轰隆——!
一道比虎扑山和蛇曲河加起来还要粗壮、还要稳定的乳白色光柱,自祭坛中心冲天而起!它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瞬间驱散了戈壁上空那片压抑了不知多久的铅灰色阴霾,露出了其后那片深邃、璀璨的星空!
光柱在天空中持续了许久,最终缓缓收敛,化为一个覆盖范围极广、光壁凝实如晶体的巨大光罩,将整片风蚀岩群都笼罩其中!
戈壁新节点,成功激活!
而且,由于其根基是完好的上古祭坛,其稳定性和威力,远超前面两个临时布设的节点!这不仅仅是一个“镇煞碑”,更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灯塔,在这片被黑暗侵蚀的大地上,点亮了一片希望的圣域!
消息传回窦婴大营,乃至整个北疆防线,所有听闻此事的军民,无不士气大振!连日来的压抑与绝望,被这突如其来的辉煌胜利一扫而空。人们奔走相告,传颂着杜衡“唤醒上古神坛”的奇迹,他的名字,在北疆军中,已经近乎于一个战神般的符号。
然而,在激活节点的过程中,通过祭坛残留的古老信息流,杜衡又捕捉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足以改变整个战局的线索——关于当年那“周天星斗绝域大阵”总图的去向。
信息显示,在上古时代最后一次击退“归墟”的侵蚀后,主持整个大阵的最后一任“大巫真”,以他通天彻地的智慧,预见到未来随着“巫真”血脉的凋零,阵法之力必将衰微,灾厄会再次降临。为了给后世留下最后的希望,他将记载着完整“周天星斗绝域大阵”布置方法、核心奥秘以及所有节点位置的“总图”,封印在了一件特殊的、能够隔绝一切探查的礼器之中,并将其藏于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
信息流的最后,留下了八个模糊却充满暗示的字:“龙兴之地,紫薇之下”。
“龙兴之地,紫薇之下……”杜衡站在祭坛之上,迎着从光罩外透进来的、久违的阳光,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龙兴之地,指的是高祖刘邦起兵的沛县?还是他最终称帝的定陶?又或者,是整个大汉王朝的都城——长安?
紫薇,星名,为帝星,象征人间帝王。紫薇之下……难道是指未央宫?那座代表着帝国最高权力的宫殿?未央宫的主殿,是否就建在所谓的“紫薇星位”之上?
这个推断,与他之前梦境中星光身影的提示,以及景帝密函末尾那行关于“未央宫旧档”的小字,都完美地指向了同一个地方——长安,未央宫!
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立刻将这个发现,连同自己的所有推断,写成了一封新的密报。通过窦婴最可靠的渠道,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紧急送往长安。他在信中,着重强调了“未央宫”、“礼器”、“大阵总图”这几个关键词,恳请陛下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找到它!
就在密报送出的当天晚上,杜衡在戈壁军营中,正准备研究下一步的路线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来自长安“影”的密信,通过最隐秘的方式,送到了他的手中。
他疑惑地拆开信,信纸很薄,上面的字迹却力透纸背,带着一种冰冷的急迫。然而,当他看清信的内容时,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被冻结了。
“宫中清查旧档,于石渠阁密室发现一暗格,内藏一破损玉匣,匣上刻有星图纹样,与先生所绘极为相似,然……匣中空空如也。经查,三日前,曾有一名老宦官持太后(窦太后,景帝母)手令,调阅过石渠阁部分旧档。”
玉匣是空的!
总图……被人先一步取走了?!
杜衡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握着信纸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是那个老宦官?还是……他身后的窦太后?他们知道这玉匣中总图的真正重要性吗?他们取走它,是为了大汉,还是……另有图谋?
一股比面对“归墟”本身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寒意,从他的心底,猛地窜起。他意识到,这场战争,不仅仅是人与异灾的对抗,更牵扯到了帝国最深处的、波谲云诡的宫廷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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