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刺鼻的消毒水味、淡淡的血腥气、以及那若有若无、令人心悸的诅咒与煞气的残余气息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绝望而悲壮的图景。
朱革倒在孙胖子怀里,双目紧闭,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唯有双臂之上,那青黑与灰白交织的诅咒煞气纹路,如同活着的毒藤,在皮肤下微微蠕动,彰显着内里依旧潜伏的致命危机。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胸膛只有极其轻微的起伏,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医生!医生!快救他!救他啊!”孙胖子抱着朱革,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平日里插科打诨的浑不吝模样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恐慌与哀求。他能感觉到,怀中的兄弟,生命力正在如同沙漏中的细沙般飞速流逝。
医疗团队手忙脚乱地再次围了上来,各种先进的仪器管线连接到朱革身上,屏幕上跳跃的数据令人心惊肉跳。心率低至临界值,血压几乎测不出,血氧饱和度持续下降,体温更是低得异常……所有指标都指向一个事实——生命垂危!
“强心针!肾上腺素!快!”
“建立双静脉通道,快速补液!”
“准备电击除颤!”
首席医生额头上满是冷汗,声音发紧地指挥着。他们用尽了所有现代医学手段,试图稳住朱革那濒临崩溃的生命体征。强心药物注入,让那微弱的心跳暂时有力了一些;大量的补液试图维持循环;甚至进行了两次电击,但那心跳依旧如同受惊的兔子,短暂恢复后再次变得奄奄一息。
一切的努力,都像是试图用沙袋去阻挡决堤的洪水,效果微乎其微。朱革的伤势,根源在于那侵入骨髓、纠缠灵魂的诅咒与煞气。这些超自然的能量正在从内部瓦解他的生机,现代医学对此几乎无能为力。
“不行……常规手段……效果太差了……”一名医生颓然摇头,脸上写满了无力感,“他的身体内部……像是被两种不同的剧毒能量占据了……它们在互相冲突,也在共同破坏……我们……我们没办法……”
孙胖子听着医生的话,看着怀中兄弟那毫无生气的脸,一股巨大的绝望和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旁边同样脸色苍白、被助理搀扶着、眉心诅咒符号黯淡却未散的顾清影。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为了救你,革怎么会……”愤怒的话语到了嘴边,但看到顾清影那同样虚弱、眼中带着复杂难言情绪的模样,孙胖子最终还是没能吼出来,只是痛苦地低下头,用力抱紧了朱革。
顾清影没有辩解,也没有动怒。她轻轻推开搀扶她的助理,踉跄着走到朱革床边。看着那张因痛苦而微微扭曲、却依旧带着某种平静的年轻脸庞,感受着他身上那两股虽然暂时平衡却依旧危险的能量波动,她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
这个男人,为了破解困局,为了守护同伴,一次次将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这次,更是几乎用命换回了她一线生机。
“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维持住他的生命体征。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顾清影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另外,继续尝试联系玄微子前辈,动用一切可能的关系网,寻找能处理这种……特殊伤势的高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朱革那双臂上狰狞的能量纹路,补充道:“还有,搜寻一切关于‘能量中和’、‘诅咒转化’、或者……类似‘以毒攻毒’的古老记载或传闻。”
命令被迅速执行下去。套房被改造成了最高规格的临时重症监护室,各种昂贵的维持生命的仪器和药物源源不断地送来。顾氏庞大的情报网络再次全力开动,寻找着渺茫的希望。
时间在压抑和焦灼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朱革始终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依靠着强大的医疗支持勉强吊着一口气。那脆弱的能量平衡仿佛走在钢丝上,随时可能被打破,一旦失衡,后果不堪设想。
孙胖子不肯离开半步,就守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朱革,时不时用手探探他的鼻息,生怕那微弱的呼吸突然停止。他嘴里喃喃自语,像是在对朱革说话,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革,撑住……你一定要撑住……胖爷我还等着跟你一起回去,继续经营咱们的工作室呢……林婉妹子还在国内等你呢……你他妈可不能当怂包……”
提到林婉,孙胖子的声音更咽了一下。他不敢想象,如果林婉知道朱革现在这个样子,会是什么反应。
顾清影也没有休息,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坐在外间的沙发上,处理着源源不断汇集而来的信息。大部分都是坏消息——玄微子依旧联系不上;寻找特殊高人的线索寥寥无几;关于能量中和的记载更是虚无缥缈……
“暗影商会”似乎也因为这次的重创而暂时蛰伏,没有立刻发动新的攻击,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却愈发浓重。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绝望,认为朱革可能挺不过这个晚上时,深夜时分,一直沉寂的朱革,身体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在孙胖子和医护人员惊喜又紧张的目光中,朱革那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开始快速转动,眉头也紧紧皱起,仿佛在经历着什么极其痛苦的梦境。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革!你醒了?!”孙胖子激动地凑上前。
但朱革并没有醒来。他似乎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昏迷,或者说……他的意识,被拉入了一个由自身伤势构成的、凶险万分的“内景”之中。
在他的意识深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与黑暗。左半边是冰寒刺骨的死亡寂灭,代表着那致命的诅咒之力,如同万年玄冰,冻结一切生机;右半边是狂暴混乱的阴邪煞气,代表着降头术的反噬,如同沸腾的毒沼,腐蚀吞噬着一切。
这两股力量如同两条凶恶的巨龙,在他的意识空间内疯狂撕咬、冲撞,都想将对方吞噬,也想将他这个“容器”彻底毁灭。他的意识,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撕碎。
剧烈的痛苦远超肉体层面,直接作用于灵魂。朱革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寸寸撕裂,记忆、情感、认知都在变得模糊。
就在他的意识之光即将被黑暗彻底吞没的刹那,一点微弱的、却异常纯净坚韧的光芒,自意识深处亮起。那是他突破后凝聚的“心镜”,也是他修行相术以来所坚守的本心。
“观……自在……”
一个意念,如同种子般,在濒临破碎的意识中萌发。他没有去对抗那两条“恶龙”,也没有试图逃离。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混乱中,他反而进入了一种奇特的“观察”状态。
他以那“心镜”为眼,冷静地“观察”着诅咒之力的运行轨迹,感受着那“寂灭”规则中蕴含的、由极致的“执念”所化的冰冷;他也“观察”着煞气能量的狂暴本质,体会着那由无数“怨毒”与“痛苦”汇聚而成的混乱。
相术的本质在于“识”。识人,识物,识天地,亦识自身,识能量,识规则。
在这生死关头,抛开了所有外物干扰,纯粹以意识去直面、去“识”这两股毁灭性能量的本质,朱革忽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悟。
“诅咒……源于执念与规则……煞气……源于怨毒与混乱……二者皆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阴阳相生,亦相克……寂灭之极,或蕴一线生机?混乱之终,可否归于平静?”
他的意识,不再是被动承受痛苦,而是开始主动地、极其艰难地,引导着那“心镜”的光芒,如同最精细的刻刀,尝试在那冰寒的诅咒规则中,寻找那由极致执念所化的、可能存在的“缝隙”;也在那狂暴的煞气乱流中,感应那无数怨毒背后,所隐藏的、渴望解脱的“本能”。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极其凶险的过程。每一次意识的触碰,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但他的意念却愈发凝聚,那“心镜”的光芒虽然微弱,却在黑暗中显得愈发坚定。
在外界,孙胖子和医生们看到,朱革身体的颤抖渐渐平复,紧蹙的眉头也略微舒展,虽然生命体征依旧极其微弱,但那种濒死的混乱感,似乎减轻了一丝。他双臂上的能量纹路,颜色似乎也黯淡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有变化!他的情况……好像稳定了一点点!”首席医生难以置信地看着仪器数据。
孙胖子紧紧握住朱革完好的左手,仿佛能通过这种方式给予他力量,声音颤抖着:“革……我就知道……你行的……你一定能挺过去……”
没有人知道朱革在意识深处进行着怎样凶险的搏斗。但这一丝细微的变化,如同在绝望的黑暗中,点燃了一颗微弱的火星,给了守候在旁的人,一丝渺茫却真实的希望。
命悬一线,昏迷不醒。朱革的生死,依旧未卜。但他那坚韧不屈的灵魂,已然在这绝境之中,开始了与死神的艰难博弈。而这场内在的蜕变与领悟,或许将为他带来前所未有的新生,前提是……他能熬过这场炼狱般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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