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暗紫色的火星,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它没有携带任何热量,反而像一块凝固的绝对零度寒冰,所过之处,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结成最细微的冰晶,又在下一个刹那连同冰晶本身一起被分解。
它飘得很慢。
慢到“定远号”甲板上,一位身经百战、眼神锐利如鹰的百夫长,都能够清晰地看清它的轨迹。
他的瞳孔,因为那极致的慢,而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因为,与这朵火星的“慢”形成悖论的,是它前方那片由十万妖兽组成的、如同实质性海啸般汹涌的世界!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扭曲成了怪诞的麻花。
百夫长的眼中,那头山岳般巍峨,足以硬撼城墙的【地行龙犀之王】,
它那足以刺穿万法玄甲的狰狞巨角,正以一种蜗牛爬行般的速度,缓慢地、坚定地,触碰向那朵小小的紫色火星。
然后。
啵。
百夫长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比幻觉还要虚无缥缈的、仿佛是世界本身碎裂开一个微小气泡的声音。
从犄角的尖端开始。
那坚不可摧,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巨角,没有崩碎,没有燃烧,没有化为飞灰。
它……“溶解”了。
就像一幅画上的颜料被滴上了一滴不存在于世的溶剂,构成“犄角”这个概念的所有信息——
颜色、质地、形状、乃至其“存在”本身,都在以一种无可名状的方式,迅速褪色、淡化,最终归于彻底的空白。
紧接着,是它巨大的头颅。
然后,是它山峦般厚重的躯体。
整个过程,平滑、流畅、快得超越了思维,却又在感官中被拉伸得无比漫长。
那头实力足以媲美大宗师的【地行龙犀之王】,就这样,被“擦”掉了。
它消失得如此彻底,以至于百夫长的大脑为了理解眼前这一幕,甚至开始疯狂地、徒劳地,试图用“它从未存在过”这个荒谬的念头来填补逻辑上的巨大空洞!
而那紫色的“湮灭”,才刚刚开始。
它不再是一点火星,而是化作一道无声扩张的、绝对虚无的幕布,像创世神只手中那块能抹除一切错误的橡皮擦,以一种蔑视所有法则的姿态,冷酷而优雅地,刷过了整个战场。
一个呼吸。
冲在兽潮最前方的数万头妖兽、凶兽,连同它们脚下那被践踏得泥泞翻飞的大地,都被齐刷刷地“裁”去了一层。
没有断面,没有边缘,只有一片光滑如黑曜石镜面般的、令人心悸的崭新地表。
那些妖兽眼中的嗜血与疯狂,在被抹去的前一刹那,凝固成了永恒的、最纯粹的惊骇。
两个呼吸。
遮天蔽日,让天空都为之昏暗的【剑齿翼虎】与【鬼面妖蝠】军团,连一声最微弱的悲鸣都无法发出。
那紫色的虚无之幕从它们身下一扫而过,整片天空,就像被擦拭过的玻璃,瞬间恢复了它原本的、干净得令人绝望的湛蓝。
三个呼吸……
旗舰之上,御兽宗南疆万兽山洞主,木鹿大王,那张与“四不像”异兽高度融合的脸上,肌肉正疯狂地抽搐。
他感知到了。
不是疼痛。
不是斩断。
而是一种更加恐怖的体验。
他的灵魂与那十万兽潮的每一头妖兽都建立了牢不可破的链接,那是他的骄傲,是他力量的根源。
可在刚刚那三个呼吸间,他的脑海仿佛被灌入了十万个宇宙。
第一瞬间,是十万道灵魂同时发出的、被压缩到极致的、无声的尖啸与哀嚎!那信息量足以撑爆任何一位武圣强者的识海!
第二瞬间,这十万道尖啸,戛然而止。
不是安静下来。
而是连同它们的存在、它们的概念、它们留下的所有痕迹……都彻底归于虚无。
那种感觉,就像你的身体里原本充满了温热的血液,却在刹那之间,被全部抽干,换成了绝对零度的虚空。
从极致的“满”,到极致的“空”。
“呃……啊……”
无法形容的恐怖反噬,让木鹿大王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他七窍之中喷涌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一种混合着灵魂碎屑的黑色淤泥。
他那瘦长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骨头的烂肉,从“四不像”的背上轰然滚落,瘫在甲板上,像一条濒死的蠕虫,剧烈地抽搐着,眼中只剩下被彻底玩坏的、无尽的空洞与茫然。
当第三个呼吸结束时。
天地,归于死寂。
那曾经气势滔天,万兽奔腾,咆哮声足以震裂山川的【十万兽潮】……消失了。
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头不剩。
仿佛刚才那场足以将千万级人口大都市啃食殆尽的末日天灾,只是一场由所有人共同参与的、荒诞离奇的集体幻觉。
风停了。
云滞了。
旗舰上,龙傲天和赵日天脸上的狂热与兴奋,早已凝固,然后寸寸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三观被彻底碾碎后的、极致的苍白与恐惧。
他们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数十万镇魔神策军的阵列,死一般的寂静。
士兵们握着兵器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在疯狂地打颤,发出细微而密集的“咯咯”声,汇聚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交响。
这是什么?
这不是武道!不是秘法!更不是他们认知中的任何一种力量!
这是……神。
或者说,是魔。
是来自更高维度的、不容凡人理解、不容凡人直视的……神罚!
而在那片绝对死寂的中央,在那座象征着不祥的黑色浮空平台上。
叶蕾,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雪白的脸颊上,泛起一抹病态的、不自然的潮红,那双清纯的眼眸中,水光潋滟,充满了如痴如醉的迷离。
她微微仰着线条优美的天鹅颈,胸口因为刚才那极致的体验而剧烈起伏着,那件勾勒出完美黄金比例的暴露丹师战袍,将胸前的饱满与腰肢的纤细所形成的惊心动魄的弧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闭上眼,似乎还在回味。
“真美啊……”
她朱唇轻启,吐气如兰,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满足的颤音。
“十万个‘生’的咆哮与挣扎,在短短三个呼吸间,被提纯、升华……”
“最终,凝结成了这一份,最完美、最纯粹、最寂静的‘无’……”
她睁开眼,目光轻飘飘地,越过了甲板上那个已经变成一滩烂泥的木鹿大王,精准地落在了自己的师尊,丹鼎门主云妙音那张因极致震骇而毫无血色的绝美脸庞上。
她露出了一个无比天真,又无比残忍的笑容,声音清脆悦耳,通过秘法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舰队。
“师尊。”
她微微偏着头,用手指卷着一缕垂落的青丝,眼中是纯粹的好奇,仿佛真的在向长辈展示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您穷尽一生追求丹道之极致,可曾想过,创造的终点,恰恰是毁灭呢?”
“将这十万份喧嚣的‘生’,炼成这一份寂静的‘无’,这才是……丹道至理呀。”
她看着自己白皙娇嫩的掌心,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宝。
“蕾儿这枚‘寂灭丹火’所放的烟花,您……喜欢吗?”
“要不要……再来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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