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砸在河面上,刚散开一圈涟漪,陈凡的意识就沉了下去。
不是主动的,是被拽进去的。那口鼎在转,转得比之前快了十倍不止,金光像雨点一样砸进他的经脉虚影里,一遍接一遍,根本停不下来。他想稳住神,可脑袋像被铁箍勒紧,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全是乱闪的光斑。
他差点被这股劲冲散了魂。
好在他还记得疼。手指抠着岩壁的触感还在,河水拍腿的冷还在,舌尖那股铁锈味也没散。他靠着这点实感,死死咬住意识,没让整个人被卷进鼎里。
这次他没再傻看着。
他试着伸手去拦那道金光。刚一动念,反震就来了,像是有人拿针往他脑子里扎。他闷哼一声,没松手,反而把念头压得更紧——不是要挡住,是要慢下来。
他心里默数,一、二、三……每数到五,就用意念卡一下节奏。金光顿了顿,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速度果然缓了半拍。
他抓住这空当,开始跟着走。
不是让它灌,是他主动去追。功法路线在他眼前亮着,他盯着那条从涌泉到气海的线,一寸寸跟上去。快了跟不上,慢了又断,但他一遍遍试,像在泥地里爬,哪怕只挪一寸也是挪。
渐渐地,他发现能看清了。不只是路线,还有那些原本看不见的东西——灵气怎么拐弯,怎么卡在关节处,又怎么被一股暗力推过去。他甚至能感觉到,每次金光走过,经脉壁就厚一分,像是被无形的手在打磨。
他没停,继续压节奏,继续跟。
外面,他的身体还站在河心,水流冲着膝盖,冷得骨头发僵。他的手指死死抠在岩石缝里,指节发白,嘴唇咬出两道血印。可他自己不知道,他已经站了快一个时辰,一动没动。
空间里,他不知道练了多少遍。
等他终于敢松开意念,让鼎自己转一会儿,他整个人差点散架。神识像是被撕过一遍,耳朵里嗡嗡响,眼前发黑。可他知道,成了。
他刚才跟上了。
不是被动挨打,是他能控制了。
他没急着出去,反而在灰雾里站定,盯着那口鼎。他想试试另一件事。
他闭眼,心里开始数。不是数呼吸,是数功法循环。每一次金光走完全程,就算一遍。
一、二、三……十。
到第十遍,他猛地抽身,意识撞回肉身。
冷风扑脸,雪还在下。他低头看手,血还在渗,但伤口边缘已经发白,像是开始结痂了。他抬头看天,天色没变,还是灰蒙蒙的,雪片大小也没差。他盯着河面,看一片雪花落下,从空中到水面,大概两息。
他重新闭眼,沉进去。
一、二、三……又是十遍。
再出来。
雪花还在落,位置都没变。
他心猛地跳了一下。
再来一次。
十遍,抽身。
雪花落水,还是那个位置。
他明白了。
这里面的时间,和外面不一样。他数了十遍,外面几乎没动。那要是百遍呢?千遍呢?
他没再数,而是直接在空间里盘坐下来。他把《基础纳气诀》从脑子里翻出来,不是看文字,是看那条经脉路线。他想试试,能不能让这功法变一变。
他把第一段“引气入体,缓行三寸”单独拎出来,往鼎口一送。
鼎身铭文一闪,金光炸开,直接开始推演。速度快得他根本拦不住,路线乱窜,一会儿走肺经,一会儿倒灌进丹田,差点把他自己给练废了。
他赶紧收手,额头全是冷汗。
不能这么来。
他摸出银簪,往指尖一划,血珠冒出来,他直接抹在鼎身上。
血刚沾上,鼎身一震,铭文亮了一下,像是活了。他感觉到一股温热从鼎里传出来,顺着血丝往他意识里流。混沌气动了,和这股热流撞在一起,居然没炸,反而稳了下来。
他再试一次。
还是第一段,送进去。
这次不一样了。金光没乱冲,而是沿着原路线走了一遍,然后慢下来,开始拆。灵气怎么入,怎么破障,怎么提速,一段段拆开,重新组合。他甚至能“看”到,有些节点被绕开,有些地方加了回旋,像是给一条土路铺上了石板。
等金光停了,那段口诀变了。
“引气破障,直贯气海”。
不只是字变了,经脉图上多了注解:“此处可叠三重劲,宜冲不宜守”。
他愣住。
黄阶上品功法,才会有这种注解。凌云子给他的,顶多算黄阶下品。这才多久?就被改了?
他没敢信,直接在脑子里按新口诀走了一遍。
丹田一热,灵气真的冲进去了,比之前快了不止一倍。而且不是乱冲,是顺着新路线,稳稳扎进气海深处。他能感觉到,气海底部像是被凿开了一块,空间大了。
他没停,接着试第二段。
“气走太阴肺经,分三路下行”。
送进去。
鼎身又震,金光再起。这次他提前用血稳住,推演过程清晰可见。路线被拉直,三路合并成一路,中途加了个转折点,像是蓄力。等金光停,注解出来:“可借呼吸之势,爆三成力”。
他睁开眼,没急着练。
他把那块带金线的石头掏出来,握在手里。石头一碰他皮肤,金线就亮了一下。他闭眼,意念一动,石头进了空间,落在鼎旁边。
金线和鼎身铭文对了一下,嗡地一声,石头周围居然浮起一层微弱的灵气漩涡。不大,但很稳,像是被什么东西引着。
他心一动。
他把刚推演完的《基础纳气诀》第一段投入这个漩涡里。
金光再起,但这次不是乱转,是顺着漩涡的流向走,一圈比一圈紧,像是在压缩。他感觉到,功法在变精,不是简单提速,是往深处挖。
他抓住机会,把第二段也扔进去。
两段功法在漩涡里撞在一起,金光炸开,居然没散,反而融合了。新的路线成形——引气破障,直贯气海,顺势下肺经,爆三成力。
他脑子里“轰”了一下。
这不是黄阶了,是往玄阶走的路子。
他没时间细看,肉身已经开始发抖。寒气从脚底往上爬,牙齿打颤,手指僵得快合不拢。他知道,再不突破,人就得冻死在河里。
他闭眼,最后一次沉进去。
他把整段功法压进漩涡,意念死死锁住节奏。十倍流速,百倍压缩,他要在里面练出真气来。
金光如雨,经脉如铁,一遍遍冲刷。他咬着牙,一遍遍跟。不知道过了多久,丹田深处,一点暖意冒出来。
不是药力,是自己生的。
那点暖流顺着新路线走了一圈,经脉像是解了冻,胀满的力道从骨头里往外冒。他再压一圈,暖流变粗,开始打旋。
第七圈,旋涡成形。
他猛地睁眼。
一股热流从丹田炸开,冲上四肢百骸。他整个人一震,膝盖离了河底,差点站不稳。皮肤发烫,血管鼓起,像是有东西在里面奔腾。
纳气境,成了。
他站在河里,喘着粗气,手指还在抖,可他知道,不一样了。
他低头看手,血还在流,但伤口边缘已经结了一层薄痂。他抬头看上游,雪峰在云里若隐若现。他扶着岩壁,一步步往岸上走。
脚踩上石头,他没停,直接盘坐下来。他把银簪插进衣襟,握了握拳。
他知道,从今天起,别人练功是熬日子,他是抢命。
这空间,能存东西,能推演,能加速。三样加一块,别人三年走的路,他三个月就能踩过去。
他不信命。
但现在,他手里有东西能改命。
他闭眼,意识再沉进去。
鼎还在转,灰雾还在,那块石头安静地躺在旁边。他把刚才凝出的真气投入鼎中,想试试能不能再推一遍。
金光刚起,鼎身突然一震。
铭文亮得刺眼,灰雾翻滚,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他没动,盯着那口鼎。
鼎口缓缓浮出一行虚影,不是功法,不是路线,而是一个字。
“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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