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蹲在土坑边,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点刚冒头的绿芽。它比刚才大了些,叶片撑开了半片米粒宽,颜色也更深了。他没再盯着看,而是慢慢收回手,把掌心在裤子上擦了两下。
他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腰间的银簪还在,没松。他伸手按了按,确认它牢牢别着,然后转身朝屋子走。
门是破的,昨晚风太大,门板裂了条缝。他刚走到门口,那缝就猛地炸开。
木屑飞了一脸。
张铁匠带着两个儿子站在外面,大儿子手里拎着他的包袱,正往地上倒东西。玉瓶滚出来,沾了泥。
“就这?”大儿子捡起瓶子晃了晃,“听说你得了神仙赐的药?拿来孝敬我爹,算你懂事。”
陈凡没动。
他看着那玉瓶,瓶口封着蜡,里面还有两粒淬体丹。这是他用最后几块铜板从黑市换来的,炼了一晚上才勉强成形。现在沾了土,得重新化开。
“放下。”他说。
“你说啥?”二儿子跨上前一步,脸上有道疤,是砍柴时劈歪了留下的,“你个没人要的野种,也配跟我们张家人说话?”
陈凡还是没动。
他记得这三人。张铁匠是村里最大的铁匠,儿子们从小横惯了,谁家孩子被欺负,十次有八次是他们干的。以前他躲着走,听见脚步声就绕路。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丹田里的真气转了一圈,暖流从胸口散开。
大儿子冷笑一声,把玉瓶往怀里一塞:“不给是吧?那就别怪我们动手了。”
他抬脚踹来。
这一脚奔着肚子去,力道不小。陈凡侧身一闪,肩膀却还是被蹭到,整个人晃了一下。他立刻意识到——实战和在崖上练不一样。练功时能预判节奏,可打架没人按套路来。
他稳住身形,脚跟一蹬,肩腰拧转,双拳齐出。
这是《基础纳气诀》里最简单的崩拳,但他昨晚在空间里用十倍速推演了七遍,每一遍都叠加劲力。第一重是形,第二重是气,第三重开始往深处打。现在这拳出去,不只是手臂发力,而是从脚底蹬地,借腰旋转,把劲一层层送出去。
拳头砸在大儿子胸口。
那人哼都没哼,直接倒退三步,撞在墙上,手一松,玉瓶掉在地上。
“你……”他捂着胸口喘,“你练过武?”
陈凡没答。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拳面有点发麻,但不疼。刚才那一击,他感觉到了——劲不是停在表皮,而是钻进去了。像石头扔进井里,第一声响在水面,后面的声音都在往下沉。
张铁匠脸色变了。
他一把推开二儿子,自己冲上来。这人常年打铁,胳膊比常人粗一圈,一拳砸来带着风声。
陈凡抬臂格挡。
“砰!”
他被震得后退半步,左臂一凉。
低头一看,袖子破了,一道血口子从肘部划到小臂。是二儿子趁机拿了柴刀砍的。
血渗出来,顺着手腕往下滴。
他没慌。
反而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沉进丹田。真气顺着经脉往下走,涌向伤口。那股热流一到,痛感就像被压住了一样,血流也慢了下来。
他知道这招管用。昨晚在河里,伤口就是这么收的。现在灵气能养草,也能护自己。
张铁匠见他流血,狞笑起来:“还敢还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扑上来,拳头像铁锤一样砸下。
陈凡眼神一冷。
他想起空间里那十倍速的演练。每一次出拳,都是七重劲叠加。第一重破风,第二重入肉,第三到第七重,在体内层层爆发。他不是靠蛮力赢,是靠“节奏”。
他不再格挡,而是迎着拳头冲上去。
一步,两步。
距离拉近的瞬间,他拧腰送肩,右拳直冲而出。
第一重劲,破开空气。
第二重劲,撞上胸口。
第三重劲,深入皮下。
第四重劲,震到肋骨。
第五、六、七重劲,在对方体内炸开!
“哇——”
张铁匠整个人飞出去,跪在地上,嘴一张,吐出一口酸水,里面还带着血丝。他脸色发白,手撑着地,抖得像筛糠。
“邪……邪门……”他哆嗦着说,“你这是妖法……”
陈凡站在原地,拳心还在震。
他没追击,也没说话。他知道这不是妖法。这是他用命换来的道。别人三年才能走完的路,他三天就踩出了脚印。别人被打只能忍,他现在能还手。
而且不止是还手。
他低头看了眼左臂的伤口。血已经止了,边缘开始发皱,像是要结痂。他刚才那一拳打出的劲,不只是伤人,更是证明了一件事——他不再是那个被人推搡也不敢吭声的陈凡了。
二儿子扶起父亲,脸色发白。大儿子也爬了起来,捂着胸口不敢再动。
“走!”张铁匠嘶哑着嗓子喊,“快走!”
两人架着他,跌跌撞撞往外跑。临出门还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像见了鬼。
陈凡没追。
他弯腰捡起玉瓶,擦掉泥,重新塞进怀里。然后走到院角,拿起水瓢,从缸里舀了半瓢水,浇在那株狗尾巴草根上。
草叶抖了抖,颜色又深了一分。
他蹲下来,看着那粒绿芽。它已经长到指甲盖大了,两片嫩叶完全张开,根须在土里微微颤动。
他伸手轻轻把土盖回去,压实。
“种气,种灵,种命。”他低声说,“从今天起,我不再躲。”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
是好几个人,踩着泥地,走得急。
他没抬头。
但耳朵竖着。
“真出事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张铁匠吐血了,说是被陈凡一拳打的?”
“可不是嘛!”另一个接话,“老李头看见的,说陈凡手上冒黑气,一拳就把人轰出去三丈远!”
“邪门!肯定是练了妖法!”
“他爹娘死得早,八成是被鬼附了身……”
陈凡听着,手指轻轻搭在腰间的银簪上。
他知道他们在怕。怕一个本该任人踩的孤儿,突然能还手了。怕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人,居然能打出那种劲。
可他不在乎。
他站起身,走到破门边,靠墙站着。
外面人影晃动,有人探头,有人低语,没人敢进来。
他也不请他们进。
就在这时,一个小男孩从人群里钻出来,七八岁的样子,手里抱着块干粮。
他跑到门口,仰头看着陈凡,声音发抖:“陈……陈哥,我妈让我给你送点吃的……她说……你别生气,我们不跟你抢东西……”
陈凡看了他一眼。
这孩子他认识,叫石头,他娘在村口卖浆果。以前他饿得走不动,她偷偷给过他半块饼。
他没说话,接过干粮,塞进怀里。
小男孩没走,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叠得整整齐齐:“还有这个……是我爹写的,说……要是你真会神仙法,能不能……帮我弟弟看看?他腿摔坏了,一直不好……”
陈凡接过纸,没打开。
他看着孩子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怕,只有急。
他知道这村子穷,缺医少药。以前他没能力,只能看着。现在不一样了。
他点点头:“明天,你带他来。”
小男孩眼睛一亮,转身就跑。
人群骚动起来。
“他真会治病?”
“那不是妖法是什么?谁家孩子能治断腿?”
“该不会是想拐小孩吧……”
议论声越来越大。
陈凡没理。
他转身进屋,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破木箱,打开,里面是几本旧书、一块带金线的石头,还有半包草药。
他把石头拿出来,放在桌上。
这是他在赤水河边捡的,昨晚在空间里,它和小鼎共鸣,帮了他。现在他需要再试一次——能不能用灵气,把这石头里的金线引出来,炼成药引?
他盘腿坐下,闭眼调息。
真气在经脉里转了一圈,沉入丹田。
意识慢慢沉下去。
灰雾浮现。
小鼎悬浮中央,缓缓旋转。
他把那块石头投入鼎中。
鼎身铭文一闪,金线开始游动,像活了一样。
他正要引导推演,忽然听见外面一声大叫。
“陈凡!你给我出来!”
是张铁匠的声音。
他睁开眼,眉头一皱。
那人不是吐血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起身走到门口。
张铁匠站在院外,这次没带儿子。他手里拄着根铁棍,脸色青白,但眼神凶狠。
“我告诉你!”他指着陈凡,“你要是敢在村里作祟,我就去镇上报官!说你偷学邪术,残害百姓!”
陈凡看着他。
没笑,也没怒。
就那么站着。
张铁匠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声音却还在硬撑:“你信不信?官府一来,立马把你抓走!关进大牢,抽筋扒皮!”
陈凡慢慢往前走了一步。
张铁匠下意识后退。
“你打我儿子,抢我药,现在又来威胁我?”陈凡声音不高,“那你告诉我——谁给你这个胆子的?”
“我……我是村里的铁匠!我养活一家人!你算什么东西?”
“我算什么不重要。”陈凡又走一步,“重要的是,你今天敢踏进这个门,就得想好——能不能活着出去。”
张铁匠脸色变了。
他握紧铁棍,喉咙动了动。
陈凡站在门槛上,影子拉得老长。
他没再说话。
张铁匠终于撑不住,转身就跑。
人群哗地散开,像被风吹的草。
陈凡站在门口,看着他们逃远。
然后他低头,看见自己左臂的伤口。血已经完全止住,皮肤下有层薄薄的光在流转,像是真气在修复。
他伸手摸了摸那株狗尾巴草。
草叶温热,生机勃勃。
他转身回屋,把门板扶起来,靠在门框上。
外面天光渐亮。
他坐在桌前,拿起那张纸,打开。
纸上写着孩子弟弟的名字、年龄,还有伤处的位置。
他盯着看了很久。
然后把纸折好,放进怀里。
下一刻,他拿起银簪,轻轻在指尖一划。
血珠冒出来,滴在桌上。
他把带金线的石头压上去。
血渗进石头,金线突然亮了一下。
小鼎在空间里转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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