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血滴落晶核的瞬间，那团幽暗的光骤然膨胀，像是被点燃的毒火。教主胸口裂开一道缝隙，数条漆黑如墨的触手从中窜出，扭曲着扑向李冰。她还贴在水晶上，双手发麻，指尖微微抽搐，体内的灵脉几乎枯竭。
“低头！”凌云的声音像刀劈进识海。
李冰本能地一偏头，一条触手擦着脸颊掠过，带起一阵灼痛，仿佛被滚烫的铁丝划过皮肤。她没时间去摸伤口，另一条触手已经缠上她的左臂，冰冷黏腻的表面立刻开始吸扯能量。
她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差点跪倒。
白云飞想冲过来，却被两根触手拦住，逼得他横剑格挡。黑气与风刃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的左肩还在流血，动作迟缓了一瞬，右腿就被触手扫中，整个人踉跄后退，撞在石柱上。
“别管我！”他吼了一声，剑尖在地上一撑，强行站直。
李冰咬住下唇，尝到血腥味。她知道不能再等了。可魔力像干涸的河床，连凝聚光盾都困难。
“不是靠你一个人。”凌云的声音沉稳下来，“吞天葫还在转能源，它就是你的源。闭眼，顺着它的节奏走。”
她闭上眼。
识海里一片混沌，但有一条微弱的暖流从葫芦方向传来，稳定、持续，像心跳。她不再试图调动自身残存的魔力，而是把意识沉下去，接入那股流转的能量。
光系魔法先动。
她张开嘴，没有咒语，只有一道压缩到极致的净化波从口中喷出，直击缠在手臂上的触手。那东西发出类似金属熔化的嘶响，猛地缩回半尺，吸力骤减。
她趁机抽手，翻腕甩出第二波——这次是扇形扩散的光刃，将逼近面门的两条触手齐根斩断。断裂处冒出焦黑烟雾，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腐臭味。
“风！”凌云催促。
李冰抬脚前冲，体内仅存的风元素被强行唤醒。她没时间精细操控，只能让风裹住全身，像一层薄纱般托起身体。速度骤增，她在触手交织的空隙中穿行，每一步都踩在能量流动的间隙里。
教主察觉不对，想收回触手防御，但第三波攻击已至。
雷。
她右手虚握，掌心凝聚出一团跳跃的电光。那是她早就在体内蓄能的雷系魔法，一直压着没放，就等这一刻。电流在指尖炸开细小的火花，顺着经络一路烧上来，疼得她牙关打颤。
但她没停。
冲到教主身前最后一丈时，她跃起，手臂全力挥出。
雷击直奔胸口——精准砸在那块混沌晶核的裂痕上。
“轰！”
整片高台剧烈震动。晶核内部传出玻璃碎裂般的声响，黑血从裂缝中喷溅而出。教主仰头惨叫，声音不似人声，倒像无数怨魂在共鸣。他拼命想要掐断能量输出，可雷电已经顺着裂痕钻入核心，引发连锁崩解。
触手一根接一根断裂、蒸发。
李冰落地时双腿一软，单膝跪地。她喘得厉害，耳朵嗡嗡作响，视线边缘开始发黑。但她死死盯着教主，不敢松懈。
白云飞也冲了过来，剑尖指向悬浮的敌人。那人还在挣扎，混沌能量在体表疯狂涌动，像是要重新凝聚。
“还没完。”他低声道。
果然，教主猛然张开双臂，胸口晶核爆发出刺目黑光。那是最后的自毁式引爆，一旦炸开，整个水晶殿都会被混沌污染吞噬。
李冰伸手一招。
吞天葫立刻飞回她手中。她来不及思考，直接将葫芦口对准那团即将爆发的能量核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出：“收！”
葫芦剧烈震颤，表面银纹全部亮起。它没有吞噬爆炸本身，而是抢先一步吸走了正在逸散的混沌能量流。就像堵住决堤的口子，硬生生截断了污染扩散的路径。
黑光在距离晶核三尺处戛然而止，随后被一点点拉进葫芦内部。那过程像是逆向的喷发，狂暴的能量被压缩、驯服，最终归于平静。
教主的身体僵在半空。
几息之后，他的胸口塌陷下去，像是被抽空了所有支撑。那颗晶核化作粉末，随风飘散。他的眼神涣散，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然后直挺挺地从空中坠落，砸在高台边缘，激起一圈尘灰。
李冰终于松了口气。
她靠着石台缓缓坐下，背脊贴着冰冷的墙面，手指仍紧紧攥着吞天葫。葫芦表面温热，还在微微跳动，像是刚吃饱的活物。
白云飞拄剑站在她面前，环视四周。那些残余的黑雾正迅速消散，几道身影从阴影里跑出来——是守护小队的人。他们看到倒下的教主，有人惊呼，有人立刻上前确认状况。
“死了。”一个导师模样的人蹲下检查后说道，“彻底断绝生机。”
另一个人举起法杖，对准天空打出信号弹。白光升空，炸成一朵莲花状的光晕。这是宣告危机解除的标志。
李冰听见了，却没有抬头。她太累了，连眨一下眼睛都觉得费劲。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还有凌云在识海中极轻的一句：“赢了。”
白云飞走到她身边，蹲下来看她脸色。“还能动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胳膊……使不上力。”
他看了看她左臂上的灼痕，撕下自己衣角一块布条，轻轻绑上去。“先别动。等艾琳来处理。”
远处传来脚步声，夹杂着低语和命令声。有人在清点俘虏，有人开始封锁现场。一名女导师快步走来，手里拿着治疗药剂。
“坚持住，”她说，“马上给你疗伤。”
李冰嗯了一声，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圣魔法水晶上。它还在发光，虽然微弱，但稳定。那层半球形屏障已经消失，水晶表面的裂痕依旧存在，但不再蔓延。
她抬起右手，食指上那道极细的银线还在，比之前更清晰了些。
白云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低声说：“它没坏。”
她嘴角动了动，想笑，却只牵出一个疲惫的弧度。
这时，吞天葫忽然轻轻一震。
李冰皱眉，把它举到眼前。葫芦口微微张开，吐出一小缕黑烟，不是攻击性的那种，而是凝成一个小小的符号，悬浮在空中——一个倒置的三角，中间有螺旋纹。
她没见过这个标记。
“这不是影月教的记号。”白云飞眯起眼。
凌云的声音突然紧绷：“藏起来！别让人看见！”
李冰立刻合拢手掌，将那符号捏碎。黑烟消散在空气里。
她抬头看向白云飞，对方也正看着她，眼神里有疑惑，也有警惕。
远处，守护小队押着几个戴镣铐的人走过。其中一人回头望了一眼高台，目光扫过李冰手中的葫芦，又迅速移开。
李冰的手指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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