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的“晚来阁修复铺”像被时光遗忘的角落,朱红门板褪了色,门楣上的木牌蒙着薄尘,只有“晚来阁”三个字的刻痕还透着几分当年的雅致。
林晚缩在靠窗的旧木桌后,指尖攥着一张皱巴巴的房租逾期通知单,上面的“三天内缴清”像根针,扎得她心口发紧。兜里只剩两包番茄味泡面,刚泡好的面汤冒着微弱的热气,却暖不透她冰凉的手心。
“吱呀”一声,店门被粗暴推开,带着一身油腻味的王胖子堵在门口,啤酒肚挺得老高,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小林丫头,还守着你这破铺子呢?”他瞥了眼桌上的泡面,啧啧两声,“就吃这个?我说你也别硬撑了,把晚来阁盘给我,我给你开两万转让费,再给你找个服装店导购的活,总比在这儿糟蹋老物件强。”
王胖子是街对面“精工修复店”的老板,自从林晚爷爷去世、她接手铺子后,就天天来阴阳怪气。谁让她资质平平,修坏过张婶的旧收音机,修崩过李大爷的铜烟杆,“修啥毁啥”的名声在巷子里传得人尽皆知。
林晚攥紧衣角,指尖泛白,嘴笨得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低着头:“我的铺子,不盘。”
“哟,还挺倔?”王胖子嗤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摸柜台上的旧座钟,“就你这手艺,迟早把爷爷留下的这点家当都败光。上次张婶那台收音机,你修完直接开不了机,人家没让你赔就不错了,你还真当自己是修复师傅?”
“我没有……”林晚急得眼眶发红,那台收音机是她刚接手时修的,确实是手艺不到家,可她已经很努力在学了,爷爷的笔记翻得卷了边,手指也被工具磨出了薄茧。
就在这时,店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婶挎着布包,脸色惨白地冲进来,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青花瓷瓶的碎片,进门就哭出声:“晚晚,我的晚晚,你快救救它!”
林晚连忙站起身,看清布包里的东西时,心脏猛地一沉——那是张婶的祖传青花瓷瓶,上次见面还好好的,此刻碎得跟撒了一地的星子,最大的一块也只剩瓶身的三分之一,缠枝莲纹断得七零八落,连瓶底的落款都碎成了两半。
“张婶,这……”林晚的声音发颤。
“刚才擦柜子没拿稳,哐当一声就摔了!”张婶抹着眼泪,把碎瓷片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这是我婆婆传给我的,我想留给我闺女当嫁妆的,找了好几个修复师,都说碎得太彻底,修不好了。晚晚,我知道你以前修坏过我的收音机,可我实在没办法了,你是我最后一个指望,修不好我也不怪你,你就试试……”
王胖子在一旁看热闹,拍着大腿笑:“张婶,你这不是为难人家丫头吗?这瓷片碎得跟饺子馅似的,神仙也修不好!我看你还是死心吧,实在不行,我帮你找个收碎瓷片的,还能换俩零花钱。”
“王胖子,你别太过分!”林晚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却透着股韧劲,“张婶信我,我就一定试试!”
她从小就被张婶看着长大,张婶总给她送自家做的馒头、腌的咸菜,在她爷爷去世后,也是张婶一直帮衬着她。这瓷瓶对张婶的意义,她比谁都清楚。
王胖子挑眉,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行啊,你要是能修好,我把我‘精工修复店’的招牌摘下来,给你当柴烧!可你要是修不好,就得答应我,把晚来阁盘给我。”
“王胖子,你别逼她!”张婶急了。
林晚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那些碎瓷片上,指尖轻轻拂过一片带花纹的瓷片,冰凉的触感传来,还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那是爷爷教她认瓷纹时,反复摩挲过的触感。她咬了咬唇,抬眼看向王胖子:“我跟你赌。但我修不好,也不会盘铺子,我赔张婶三万块。”
三万块,对现在的她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可她不能让张婶失望,更不能让王胖子看扁。
王胖子愣了一下,随即嗤笑:“行,这话可是你说的!三天后我来取件,到时候可别耍赖!”说完,他晃着啤酒肚,得意洋洋地走了。
店里只剩下林晚和张婶,张婶还在抹眼泪:“晚晚,都怪我,不该让你跟他赌……”
“张婶,没事。”林晚挤出一个安抚的笑,指尖却在微微发抖,“我会尽力的。”
送走张婶,林晚关上门,店里瞬间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她趴在桌上,看着那些七零八落的碎瓷片,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瓷片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拿起一块最大的瓷片,上面的缠枝莲纹只留了半朵,边缘锋利得很,一不小心就划破了指尖。
“嘶——”林晚倒吸一口凉气,鲜红的血珠从指尖渗出,滴落在瓷片的裂痕上。
就在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血珠接触裂痕的瞬间,一股温热的暖流从指尖蔓延开来,顺着瓷片游走。林晚的脑海里突然像展开了一张透明的三维修复图,每一块碎瓷片的位置、裂痕的走向、甚至磨损的纹路都清晰无比,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看透了这破碎的青花瓷。
更神奇的是,那些散落在桌上的碎瓷片,竟然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缓缓升起,朝着各自的位置移动。小的瓷片嵌进缝隙,大的瓷片严丝合缝地拼接,断裂的缠枝莲纹一点点对接,连最细小的缺口都在暖流的包裹下慢慢填补。
林晚瞪大了眼睛,忘了呼吸,指尖的暖流越来越盛,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瓷片在拼接、融合,仿佛这青花瓷本身就渴望着完整。
十分钟后,暖流渐渐褪去,桌上的碎瓷片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完好无损的青花瓷瓶。瓶身光洁,缠枝莲纹连贯流畅,瓶底的落款清晰完整,甚至连张婶说的“几十年的老磕碰”都不见了踪影,釉色温润,仿佛刚从窑里烧出来一般。
林晚颤抖着伸出手,抚摸着瓷瓶的表面,冰凉顺滑,触感真实得不像梦。她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咧嘴——这不是梦!
她猛地想起刚才修好的旧台灯,连忙跑过去拔下插头,指尖刚触碰到灯座的锈迹,暖流再次涌动,锈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原本接触不良的开关变得灵活无比。插上电源,台灯亮起暖黄的光,比新买时还要亮堂。
“我……我能修好东西了?”林晚喃喃自语,眼泪再次掉下来,这次却是喜极而泣。
爷爷临终前抓着她的手说:“晚晚,晚来阁的规矩是修物修心,总有一天,你会懂的。”那时候她不懂,只觉得自己辜负了爷爷的期望,可现在,这突如其来的能力,是不是爷爷在天有灵,给她的馈赠?
窗外的夜色渐浓,晚来阁里的灯光却格外明亮。林晚抱着那只失而复得的青花瓷瓶,心里的绝望被狂喜取代。
王胖子,三天后,咱们走着瞧!
她攥了攥还在微微发热的指尖,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从未有过的坚定。这晚来阁,她守得住;爷爷的手艺,她接得住;那些嘲笑和轻视,她迟早要一一打脸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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