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租屋，已是凌晨。之前的烤鱼香味早已散尽，房间里只剩下淡淡的香火和朱砂气息，混合着从外面带回来的夜露微凉。
两人都毫无睡意。
柳小小瘫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手指揉着太阳穴，显然刚才那场“急诊”消耗了她不少精力。周凡则直接打开笔记本电脑，将手机备忘录里的记录飞快地录入到他的“灵异事件数据库”中，并为这个新案例创建了独立档案。
【事件编号】：003
【案件等级】：高危 (周凡自己定义的)
【客户特征】：幼童，突发性病症
【症状描述】：昏迷、体寒、胡话（非本人声线）、抽搐，医院检查无果
【诊断结果】：人为引导多重厉鬼附体（撞客）
【处理方式】：请仙驱邪、燃香定魂、血咒加强
【处理结果】：暂时驱散，受害者苏醒
【后续风险】：高概率再次遭遇针对性攻击
【关联线索】：可能与追踪目标“阴煞”有关（待证实）
敲下最后几个字，周凡看着屏幕上“人为引导”和“关联阴煞”这两行字，陷入了沉思。
“小小，”他抬起头，看向沙发上的柳小小，“你之前说，你师父是着了道才疯的，也是这种‘人为’的？”
柳小小睁开眼，眸子里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冷意：“嗯。手法很像，都是引动极其阴秽凶戾的东西，但缠上我师父的那个，比今晚这个厉害十倍不止。我拼尽全力，加上几位老仙儿护着，才勉强保住师父性命，但她灵台被污，三魂七魄不稳，至今浑浑噩噩。”
她坐直身体，语气沉重：“我一路追查那阴煞的踪迹，发现它不像自然形成的，更像是有心人炼制或者召唤出来的，专门用来害人。它吞噬生灵精气，壮大自身，而且极其狡猾，善于隐藏。”
周凡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起来：“如果是人为的，并且有明确的目的性，那么它的行为模式应该存在逻辑性，或者说，存在某种‘算法’。”
“算法？”柳小小没听懂。
“就是规律。”周凡解释，“比如，它选择目标有没有共同点？它出现的频率、地点有没有什么特征？它害人的手段有没有升级或变化的趋势？如果我们能找出这些规律，也许就能预测它的下一步行动，甚至找到操控它的人。”
他边说边操作电脑，调出了之前记录的三个案例，加上柳小小师父的案例（根据柳小小的描述简单记录），开始尝试进行交叉分析。
“王先生，中年男性，事业小成，动土惊扰灵体，属于被动牵连。”
“赵大姐，家境优渥，风水煞气影响，属于环境因素。”
“萌萌，幼童，被主动攻击，且手段狠毒。”
“你师父，出马仙高人，被针对性暗算。”
“从目标类型看，似乎没有明显共性，从普通到特殊都有。”周凡喃喃自语，“但攻击手段在升级，从影响气运，到直接危害健康，再到致命攻击……”
他又打开城市地图，标记了已知事件发生的大致方位。“地理位置……目前看比较分散，但都在这个城市范围内。”
柳小小凑过来，看着屏幕上那些她不太懂的图表和标记，感觉有点眼花，但也隐约明白周凡在做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像抓连环杀手一样，用这些……数据，去找那个阴煞？”
“可以这么理解。”周凡点头，“虽然变量很多，未知因素更多，但总比盲目寻找要好。我们需要更多数据。”
他看向柳小小，眼神认真：“以后你处理的每一个相关事件，尤其是感觉和那个阴煞有关的，细节越详细越好，我都记录下来。包括时间、地点、受害者信息、邪祟特征、处理过程、残留痕迹等等。”
柳小小看着周凡那副比写代码还认真的样子，心里有些触动。这个一开始死活不信邪的程序员，现在居然要用他最擅长的方式，来帮她对付最危险的敌人。
“行！”她用力点头，“以后我看完事，回来就跟你‘汇报工作’！咱们双剑合璧，科学玄学一起上，就不信揪不出那个王八蛋！”
她的用词让周凡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但意思他明白了。
“不过，”柳小小想起什么，提醒道，“对方能在背后操控这么厉害的阴煞，绝对不是善茬，而且心狠手辣。我们追查下去，肯定会碰上，到时候……”
周凡沉默了一下，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他想起了自己把那黑影撞散的场景，想起了柳小小说他是什么“纯阳灵体”。
“到时候，我这个‘人形自走法器’，应该还能派上用场吧？”他半是自嘲，半是认真地说。
柳小小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到时候肯定把你用在刀刃上！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好好活着，别被吓死了或者累死了。”
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
周凡保存好数据，合上电脑。窗外，天色已经蒙蒙发亮。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们面对的，不再只是鸡飞狗跳的日常，而是一场隐藏在都市阴影下的、真正的狩猎。猎人与猎物的身份，或许随时都会转换。
周凡知道，他的生活已经彻底偏离了代码和996的轨道，驶向了一个未知而危险的方向。但看着身边这个虽然疲惫却眼神坚定的出马仙少女，他忽然觉得，这条路上，似乎也并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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