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殿选惊梦
“第三轮，殿选面圣！开始！”
第三轮殿选终于开始，这是决定秀女们最终归宿的关键一环 —— 前两轮考核才华，隐去家世背景，屏风隔断隐去面貌身形，只凭诗词书法、才艺定优劣；而这一轮，需当众介绍身家来历，直面帝王与后宫主位的审视，最终或被赐婚宗室子弟、有功武将，或入选皇子府邸，至于入宫为妃，早在选秀之初，李嵩便已明言无意，韦贵妃也正是揣着这份心思，才全力促成此次选秀，只为给儿子们拉拢世家助力。
“传，礼部侍郎裴杰之女，裴佳荏上殿！”
李公公尖细的唱喏声划破殿内的沉寂，一身淡紫色绣缠枝莲锦袍的裴佳荏缓步走入殿中。她身姿窈窕，头戴赤金点翠步摇，珍珠金钗，耳坠粉色贝珠，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闺秀的端庄华贵。她走到殿中央，盈盈一拜，体态优美，礼数周全，声音清脆悦耳：“臣女裴佳荏，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参见贵妃娘娘，参见淑妃娘娘。”
“平身吧。”李嵩靠在御座上，语气平淡，目光扫过裴佳荏，见她落落大方，毫无怯色，微微点头。
太后笑着开口：“裴家丫头，果然名不虚传，前两轮的诗词书法、琵琶弹奏，都是上上之选。”
太后本就很喜欢裴佳荏，佳荏和安岚，芸歌关系很好，经常会一起在太后身边玩耍，伺候，让她这个垂垂老人，在百无聊赖的日子里欢乐开怀。
韦贵妃也附和道：“是啊，裴侍郎教女有方，佳荏丫头不仅才华出众，模样也是顶尖的，配得上咱们龙腾的好儿郎。” 她心里早已盘算好，裴家是文官集团的核心力量，若能让裴佳荏嫁给李承煜，无疑能稳固李承铎的势力。
淑妃坐在一旁，只是淡淡笑着，并未多言 —— 她向来不掺和这些党派之争，只想着护住自己的儿子李承煜。李嵩对淑妃是后宫众嫔妃中最喜爱的，但是最受宠的是韦贵妃。
若细看淑妃，就会发现，她与李嵩寝殿的画中人有五分相似，以至于李承煜一直以为父皇与母妃相爱不说，还挂着画像能随时端详以寄相思。也不知李嵩是先爱上淑妃，后爱上的苏洛枳，还是就喜欢苏洛枳这类的模样。
李嵩看着裴佳荏，问道：“你可知此次选秀，朕本意是为皇子、宗室择选良配？”
“臣女知晓。” 裴佳荏抬头，眼神坚定却不失温婉，“臣女不敢奢求入宫，只愿能得一位良人，相夫教子，为家国尽一丝绵薄之力。”
“好一个‘为家国尽绵薄之力’。” 李嵩笑了，语气里带着赞赏，“朕看你与大皇子李承煜性情相合，裴家世代忠良，朕便将你赐婚与他，日后辅佐他打理家事，夫妻同心，共护龙腾。”
裴佳荏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之连忙跪地叩谢：“臣女谢陛下隆恩！！” 她的声音带着隐忍的失落，溪公子，你我虽在一城，却已天各一方了，额头触地，行了三叩九拜之礼，起身时，妆容精致的脸上泛白，眼底满是对未来的不确定。
韦贵妃见筹谋失败便宜了李承煜那小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无所谓，后面还有大将军之女，相府之女。
李公公再次唱喏：“传，前御史中丞苏庭之女，苏洛汐上殿！”
“苏庭之女？苏洛汐？” 李嵩的手指在御座扶手上轻轻一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他自然记得苏庭，更记得苏庭的长女苏洛枳 —— 那个让他魂牵梦绕十几年，让他不惜背负杀弟骂名、惹得先帝震怒、王府衰败的女子。他曾听闻苏洛枳有个年幼的妹妹，却没想到，她竟然也来参加选秀了。
“这苏家…… 不是早已落魄了吗？怎么还会有女儿参选？” 太后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 —— 当年的事情，让她至今心有余悸，对苏家自然没什么好感。
韦贵妃的心脏猛地一沉，指尖攥紧了帕子。她之前看过苏洛汐的画像，只觉得眉眼间与苏洛枳有几分相似，可画像终究模糊，她并未放在心上，只想着等选秀结束，便让海公公动手除掉她。可此刻，听到 “苏洛汐” 三个字，想到那张与苏洛枳相似的脸，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时，苏洛汐已经走进了殿中。
她没有穿华贵的锦袍，只是一身白色的轻素纱裙，裙摆未绣任何花纹，只在袖口处缝着一圈细细的银线。发髻上没有珠光宝气的首饰，只簪了一朵新鲜的海棠花，娇艳欲滴，与她素净的装扮形成鲜明对比。她的脸上只施了一层薄妆，掩住些许憔悴，却掩不住眼底的空洞与淡淡的哀愁。
明明是站在金碧辉煌的太和殿中，明明是与一群穿金戴银的贵女同台，她却像一株遗世独立的白海棠，清冷、脆弱，又带着一种让人忍不住心疼的倔强。
“臣女苏洛汐，年十六，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参见贵妃娘娘，参见淑妃娘娘。”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沙哑，是昨日哭泣与疲惫留下的痕迹。她缓缓俯身行礼，动作标准，透着一种力不从心的单薄。
李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殿内的檀香、众人的呼吸、窗外的风声，都瞬间消失。他的眼里，只剩下那张让他思念了十几年的脸 —— 柳叶眉，杏核眼，鼻尖小巧，嘴角带着浅浅的梨涡，甚至连说话时微微抿唇的小动作，都与记忆中的苏洛枳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苏洛汐的眼神更清澈，带着少女的懵懂与脆弱，而苏洛枳的眼神，更多的是坚韧与灵动。可就是这七分相似，三分不同，让李嵩瞬间失了神，仿佛穿越了十几年的时光，看到了当年那个女扮男装、在东阳书院里与他争辩、与他嬉笑的苏洛枳。
“洛枳……”
一声低喃，不受控制地从李嵩口中溢出。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激动，仿佛在做梦一般。
太后、韦贵妃、淑妃都愣住了，宫女太监顿时也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 陛下怎么会叫一个秀女 “洛枳”？那是谁的名字？
苏洛汐也愣住了，她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御座上的李嵩，不明白这位九五之尊为何会冲着她喊她姐姐的名字。
李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猛地从御座上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过御座前的台阶，发出 “簌簌” 的声响。他不顾帝王的威仪，不顾满殿的诧异目光，大步流星地冲下御座，朝着殿中央的苏洛汐疾驰而去。
“洛枳！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李嵩的声音越来越响，带着压抑了十几年的思念与痛苦，“朕找了你十几年！朕想你想的好苦！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他冲到苏洛汐面前，不等她反应过来，一把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生怕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
“皇帝！！”
太后率先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语气急促地制止：“皇帝！你这是干什么！此乃选秀大典，众目睽睽之下，你怎能对一名秀女如此无礼！不合礼仪！”
她的声音里带着焦急与愤怒 —— 当年的事情已经让皇室蒙羞，如今皇帝竟然在大殿之上，抱着苏家的女儿，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让天下人笑话？圣祖皇帝要是泉下有知，怕是也不能安息！
淑妃也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她当年是李嵩的侧妃，亲眼见证了苏洛枳的出现给王府带来的动荡，亲眼看到李嵩为了苏洛枳不顾一切的模样。此刻，看着李嵩抱着苏洛汐，那种熟悉的疯狂与偏执再次浮现，她知道，一场新的风暴，又要来临了。
韦贵妃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座位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完了…… 完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苏洛汐竟然与苏洛枳长得如此相像！相像到让一向沉稳的李嵩彻底失控！她本来的计划是让苏洛汐落选，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她，永绝后患。可现在，李嵩对苏洛汐如此看重，甚至当众抱了她，她怎么还敢动手？别说除掉苏洛汐，恐怕从今往后，连碰都碰不得了！
她十几年的隐忍，十几年的谋划，为了让儿子们登上储位，为了报复苏家当年带给她的苦难，她付出了多少心血？可现在，因为苏洛汐这张脸，所有的计划都要彻底落空了！
苏洛汐被李嵩紧紧抱着，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能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龙涎香，可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恐惧与不安。
她不明白，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为何会对她如此失态，为何会叫她姐姐的名字“洛枳”，为何会说想了她十几年。她只知道，自己的计划彻底被打乱了 —— 她本来想着，通过选秀被赐给一位普通的宗室子弟或者武将，安稳度日，伺机查明苏家被烧的真相，为父亲报仇。可现在，她被皇帝看上了，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也让她陷入了更深的未知与危险之中。
她想挣扎，想推开李嵩，可他的力气太大了，她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抱着，眼眶泛红，心里七上八下，充满了迷茫与恐慌。
李嵩听到太后的呵斥，动作微微一顿，却没有松开苏洛汐，反而抱得更紧了。他缓缓转过身，看向脸色铁青的太后，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敬畏，只剩下一种偏执的坚定：“礼仪？祖制？”
他的声音洪亮，回荡在整个太和殿中，带着帝王独有的威严与不容置疑：“朕是这天下之主！朕说的话，就是律法！朕定下的规矩，就是祖制！当年朕能为了洛枳，不惜与整个天下为敌，如今朕想留她在身边，谁敢阻拦？”
他的目光扫过，此刻殿中众人都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当年李嵩为了苏洛枳，在北斗门杀害亲弟弟李垚的事情，至今仍是龙腾朝堂上的禁忌，没人敢轻易触碰他的逆鳞。
“皇帝！你……”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嵩，却说不出话来。她知道，李嵩说的是事实 —— 如今他大权在握，四海臣服，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被先帝随意责罚的王爷了。他想做什么，没人能真正阻拦。
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檀香依旧袅袅，也驱散不了殿内的诡异氛围。众人低着头，大气不敢喘；太后气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淑妃面露忧色，沉默不语；韦贵妃失魂落魄，眼神空洞；而苏洛汐，被李嵩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他激动的心跳与颤抖的身体，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慌与迷茫。
李嵩低头，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眼眶泛红的苏洛汐，眼神瞬间变得温柔无比，带着失而复得的珍视与疼惜：“洛枳，别怕，从今往后，朕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朕会护着你，一辈子都护着你。”
他以为，眼前的人就是苏洛汐，是他思念了十几年的挚爱。他完全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幸福与狂喜中，根本没有注意到，怀里的少女眼神中的陌生与恐惧。
他弯腰，小心翼翼地将苏洛汐打横抱起，动作轻柔，仿佛抱着一件稀世珍宝。苏洛汐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身体依旧僵硬。
李嵩抱着她，转身朝着殿外走去，步伐坚定，仿佛谁也不能阻挡。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传朕旨意，封苏洛汐为‘洛妃’，入住长乐宫，择日举行册封大典！”
殿内的众人，听到这道旨意，都彻底惊呆了。
太后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幸好身边的宫女及时扶住；韦贵妃闭上眼，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心里充满了绝望与不甘；淑妃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无奈；宫女太监官员则纷纷跪地，齐声道：“陛下圣明！”
可谁都知道，这场看似圆满的 “重逢”，背后隐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险与汹涌的暗流。
而被李嵩抱在怀里的苏洛汐，看着越来越近的殿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彻底失控了。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是无上的荣华富贵，还是更深的阴谋与陷阱。她只知道，那个让她心动的少年将军李承铎，那个给她送过双鱼玉佩、承诺过会娶她的铎哥哥，从今往后，他们再也没有可能了。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李嵩的龙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却无人察觉。李嵩只觉的心情激动，这重拾的珍宝，这不就是老天怜惜他，让他重遇真爱吗！！！！
殿外的阳光刺眼，驱不散她心中的阴霾，也照不清这场宫闱风云背后，那一张张隐藏在暗处的、带着算计与贪婪的脸。
被抛在身后的选秀殿，留下一众迷茫的人，“这选秀还能继续了吗？”，无人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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