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剧烈地动荡起来,像是烧开了一般。谢十三的声音穿透哗啦的水响,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守护”与“平衡”,不是空泛的口号,而是他刚刚用整个心神淬炼出的答案。他手中的龙骨剑应和着低鸣,剑身流转着暗沉的光华。
前方,试炼之门洞开,却并非祥瑞之兆。一个巨大到令人心悸的旋涡在水下生成,深不见底,黑暗如同巨兽张开的口器,疯狂旋转的水流构成了通往归墟龙墓的自然门户。周围的鱼群早已惊惶逃窜,连水草都蜷缩起来,一种源自远古的、沉重的威压弥漫开来。
谢十三深吸一口带着水腥气的冷冽空气,迈向旋涡边缘。水流拉扯着他的衣袂,前方是未知的深渊。他回头,目光扫过阿阮紧抿的嘴唇和汐凝重的眼神,那里面有担忧,更有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嘴角极轻地扯动了一下,算不上是笑,更像是一种决绝的告别,随即转身,纵身跃入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十三哥!”阿阮的惊呼被水流声淹没。
水花溅起,他的身影瞬间被漩涡吞没。汐没有丝毫犹豫,蓝色的身影如箭般紧随其后。阿阮一咬牙,也闭眼跳了下去。
一跳进去,谢十三便感觉像是被扔进了狂暴的滚筒。巨大的离心力将他狠狠甩向深处,光线瞬间消失,四周是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只有手中的龙骨剑发出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莹莹青光,勉强照亮周身尺许。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耳膜刺痛,胸口闷得像要炸开。他拼命运转功法,试图稳住身形,用剑锋切开湍急的水流,减缓下坠的速度。
就在他全力对抗水流时,左侧的黑暗里,一道细长的黑影如同毒鞭般悄无声息地刺来!速度快得惊人!谢十三几乎是凭借本能将龙骨剑向身侧一挡!
“锵!”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水下变得沉闷,却震得他手臂发麻。借着剑身微光,他看清那是一条通体漆黑、鳞片反射着幽光的巨大海蛇,猩红的蛇信吞吐,一双竖瞳冰冷地盯着他。海蛇一击不中,粗壮的身躯猛地缠绕上来,冰冷滑腻的蛇身瞬间勒紧,强大的绞力让谢十三骨骼咯咯作响,呼吸愈发困难。
他怒吼一声,龙骨剑上青光大盛,剑锋艰难地切入蛇鳞缝隙!墨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染黑了周围的水域。海蛇吃痛,疯狂扭动,张开巨口露出毒牙再次咬来!谢十三在水中奋力扭转身躯,险险避开毒牙,同时手腕发力,剑锋向上猛挑,终于将缠绕的蛇身斩断!
摆脱了海蛇,他立刻环顾四周,心沉了下去。除了自己剑上的微光和搅动的浑浊水流,根本看不到阿阮和汐的身影,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水下是彻底的混乱和死寂。他试着发出讯号,但声音被水流撕扯得支离破碎。
阿阮的情况同样糟糕。她被卷入了一股更强的暗流,天旋地转,根本分不清上下左右。窒息感越来越强,就在她快要撑不住时,腰间那枚鲛人赠送的海螺突然泛起微光,形成一个小小的气泡,勉强为她提供了一丝空气。她紧紧抓住海螺,在黑暗中无助地随波逐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十三哥在哪?
汐的水性最好,她勉强稳住了身形,但敏锐地感知到周围潜伏着不止一股危险的气息。她看到远处有青光一闪而逝(谢十三的剑),也感应到另一个方向有微弱的护身符波动(阿阮的海螺)。她必须尽快汇合!她双手结印,试图用水流传递信息,但旋涡的干扰太强了。
谢十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怕解决不了问题。他握紧龙骨剑,将感知提升到极限,像黑暗中警惕的猎手,一边抵御着水压和暗流,一边小心翼翼地朝着记忆中伙伴们坠落的大致方向搜寻。每前进一寸,都伴随着未知的危险和沉重的责任。他不能丢下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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