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政改革的诏令一经颁布,果真如石子入水,激起千层浪。
京城各大盐商府邸,一夜之间灯火通明。以皇商赵家为首,几大把持长芦盐引的世家齐聚赵府密室。
“太子这是要断我们的根啊!”赵家主赵世荣将茶盏重重顿在桌上,面色铁青,“票盐法一旦推行,人人都可贩盐,我们这些世代的盐商还有什么活路?”
“赵公息怒。”一旁瘦削的孙家主捻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太子年轻气盛,不知其中利害。这盐政牵一发而动全身,岂是说改就能改的?”
“孙兄说得轻巧,”另一位钱姓盐商愁眉苦脸,“那张崇俭是个油盐不进的,周文康又是个滑不溜手的。听说章程都已经拟好了,三日后就要在长芦三县先行试行。”
赵世荣冷笑一声:“试行?只要开了这个口子,往后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吗?”他环视众人,压低声音,“太子要改革,也得看看这京城里,有多少人靠着盐利过日子。宫里宫外,哪个衙门没有我们打点的人?”
“赵公的意思是……”
“明日一早,你们各自去走动关系。御史台、六部衙门,能递话的都递个话。”赵世荣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倒要看看,这满朝文武,有多少人愿意看着太子胡来!”
与此同时,东宫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萧景珩看着暗卫送来的密报,眉头微蹙:“果然坐不住了。赵家连夜召集了其余六家大盐商,看来是要联手对抗改革。”
沈静姝接过密报细看,轻声道:“意料之中。他们垄断盐利数十年,树大根深,岂会甘心放手?不过……”她指着密报上一处,“赵世荣说要让满朝文武说话,这话倒是提醒了我们。”
“你是说,朝会上会有人发难?”
“不止朝会。”沈静姝沉吟道,“我担心他们会从别处下手。盐政改革最怕的就是民心不稳,若是此时京城盐价波动,或者出现什么谣言……”
她话音未落,就见荆锋快步进来禀报:“殿下,娘娘,刚得到消息,京城几大盐行明日都要上调盐价,说是……说是新政推行在即,往后盐价更要飞涨。”
萧景珩神色一凛:“果然来了。”
沈静姝却是不慌不忙:“他们这是想制造恐慌,让百姓反对改革。夫君,我们之前准备的官盐储备,该派上用场了。”
“正是。”萧景珩当即下令,“传令户部,即刻开设官盐铺,按现价售卖,每人限购三斤。再张贴告示,明确告知百姓,新政推行后,盐价只会下降,绝不会上涨。”
“还有,”沈静姝补充道,“让京兆府派人巡视各盐行,若有哄抬物价者,立即查办。”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这一夜,东宫的灯火彻夜未熄。
次日清晨,京城百姓惊讶地发现,各大盐行前都贴出了涨价告示,顿时引起一阵骚动。然而不等恐慌蔓延,就见一队队官兵护送着满载盐袋的马车,在各大集市开设了官盐铺。
“官盐平价售卖,绝不涨价!”
“太子有令,新政推行,盐价必降!”
差役们敲着锣高声宣告,很快安抚了民心。想要囤积居奇的盐商们见状,只得悻悻撤下涨价告示。
第一次交锋,东宫占了上风。
然而这只是开始。
当日的朝会上,果然有御史出列弹劾:“殿下,盐政关系国本,岂可轻易更改?张崇俭推行新政,扰乱市场,致使盐商惶恐,百姓不安,臣请暂停新政,以安民心!”
萧景珩端坐其上,神色不变:“李御史此言差矣。盐商惶恐,是因为再不能垄断盐利;百姓不安,是因为有人散布谣言。孤倒要问问,李御史如此为盐商说话,可是收了什么好处?”
那御史顿时面红耳赤:“殿下明鉴,臣一片忠心……”
“既然忠心,就该想想如何让百姓得利,而不是为几个盐商代言。”萧景珩冷冷打断,“新政推行,势在必行。再有妄议者,以扰乱朝纲论处!”
一番话掷地有声,朝堂上一时鸦雀无声。
退朝后,萧景珩与沈静姝说起朝堂上的事,沈静姝听后沉吟:“明面上的反对好应对,我就怕他们暗中使绊子。长芦那边,还是要加派人手。”
“已经让荆锋挑选了一队暗卫,明日就秘密前往长芦,暗中保护张崇俭和周文康。”萧景珩握住她的手,“你在京中也要小心。我收到消息,赵家似乎在打听东宫的动向。”
沈静姝点头:“我会注意的。倒是你,近日出入要多带侍卫。”
两人正说着,小禾端着药膳进来:“娘娘,该用药膳了。”
自上次北戎下毒风波后,沈静姝的饮食格外小心,所有入口之物都要经过严格查验。小禾如今已是东宫女官,这些事都亲自打理。
看着小禾仔细试毒的模样,萧景珩忽然道:“周淮前日来找过我,说是想要求娶小禾。”
沈静姝闻言一笑:“周侍卫总算开口了。我观察他们二人许久,周淮确实是个可靠的人。夫君觉得如何?”
“周淮忠心可靠,武功也好,配得上小禾。”萧景珩笑道,“等盐政这事告一段落,就给他们把婚事办了吧。”
小禾在一旁听得面红耳赤,连忙放下药碗:“殿下、娘娘,奴婢先去厨房看看。”说着快步退了出去。
看着她仓促的背影,沈静姝不由失笑:“这丫头,还害羞了。”
笑过之后,她又正色道:“说到婚事,碧玉和荆锋的事,也该定下来了。荆锋跟你这么多年,碧玉又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人,他们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我已经问过荆锋的意思,他对碧玉确实有情。”萧景珩道,“等长芦那边稳定下来,就一起办了吧。东宫许久没有喜事了,也该热闹热闹。”
然而他们都明白,在喜事来临之前,必先经历一场风雨。
三日后,张崇俭与周文康抵达长芦,新政正式推行。与此同时,暗中的较量也拉开了序幕。
先是张崇俭的驻地夜间遭贼,幸好荆锋派去的暗卫及时发现,才没有造成损失。接着是周文康审理盐案时,重要证人突然暴毙,线索中断。
消息传回东宫,萧景珩震怒:“真是无法无天!”
沈静姝却是冷静:“他们越是狗急跳墙,越是说明我们触到了他们的痛处。夫君,现在是关键时刻,绝不能退缩。”
“我知道。”萧景珩深吸一口气,“我已经调了一营禁军前往长芦,协助维持秩序。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夜深了,沈静姝站在窗前,望着远处闪烁的灯火。萧景珩从身后拥住她:“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改革之路,当真不易。”沈静姝轻声道,“但我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一定要走下去。”
“有你在,再难的路,我也走得下去。”萧景珩将她拥得更紧。
窗外,乌云遮月,风雨欲来。但他们相信,风雨过后,必见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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