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大捷的消息传回京城,举国欢腾。萧景珩的威望在朝野间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而皇长孙萧靖初的降生,更让朝臣们看到了国本稳固的希望。
这日早朝,皇帝罕见地亲临大殿。虽然龙体尚未完全康复,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众臣见皇帝驾临,个个屏息凝神,知道必有要事宣布。
太子监国以来,肃清盐政、安定江南、大败北戎,功在社稷。皇帝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欣慰,更难得的是,在江南期间还能明察秋毫,揪出与北戎勾结的盐商,肃清内患。朕心甚慰。
萧景珩躬身道:儿臣不敢居功,全赖父皇英明神武,将士用命。江南之事,也多亏太子妃细心查证,方能揭穿逆贼阴谋。
皇帝微微颔首,对众臣道:朕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从今日起,朝中一应事务,均由太子决断,不必再禀报于朕。六部奏章直送东宫,军政要务皆由太子定夺。
此言一出,满朝震动。这等于将全部朝政大权都交给了太子。几位老臣交换着眼神,都知道这是权力正式交接的标志。
退朝后,萧景珩立即前往养心殿探望皇帝。
父皇为何突然做此决定?萧景珩担忧地问,可是龙体欠安?需要儿臣传太医吗?
皇帝靠在榻上,微笑道:朕的身体自己清楚。你在江南这些时日的作为,朕都看在眼里。处置盐政改革时的果决,肃清北戎细作时的周密,都让朕很是欣慰。是时候让你独当一面了。
说着,皇帝看向乳母怀中的萧靖初,示意抱到跟前。小家伙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哭不闹,好奇地打量着祖父。
瞧瞧这孩子,多有精神。皇帝难得露出慈爱的笑容,朕也想多陪陪皇孙,享享天伦之乐。
萧景珩心中感动,郑重行礼:儿臣定不负父皇重托,必当兢兢业业,以社稷为重。
从养心殿出来,萧景珩直接去了东宫书房。沈静姝正在那里批阅各地送来的盐政奏报,见他进来,含笑起身:今日下朝倒早。我正好看完了这些奏章,江南盐政推行顺利,这个月的盐税比上月又增了三成。
萧景珩将朝堂上的事说了,沈静姝听后沉吟道:父皇这是要彻底放权了。夫君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不过这也是好事,从此政令通达,不会再有人阳奉阴违。
有你在,孤不怕。萧景珩执起她的手,只是要辛苦你了。如今朝政全由孤决断,少不得要你多帮着参详。这些时日你既要照顾靖儿,又要协助孤处理政务,实在辛苦。
沈静姝柔声道:能为夫君分忧,是妾身的本分。再说,看着新政推行顺利,百姓得益,妾身心里也是欢喜的。
正说着,内侍来报:殿下,户部尚书、兵部尚书求见。
萧景珩与沈静姝对视一眼,知道这是第一批来试探新主的大臣。
请他们去议事厅。萧景珩整理衣冠,对沈静姝道,你也一起来。李尚书最是看重礼制,若见你在场,就知道孤对你的倚重。
议事厅内,两位尚书见太子妃也在座,都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如常。李文渊轻咳一声,率先开口:殿下,如今北戎新败,边境暂安,正是推行新政的大好时机。臣建议在北方各州县也推行盐政改革,以充实国库。
兵部尚书却道:北戎虽败,但主力尚存。此时在边境推行新政,恐生变故。臣以为当以稳固边防为重,待局势彻底稳定后再行改革不迟。
两位尚书各执一词,都等着太子决断。萧景珩看向沈静姝:太子妃以为如何?
沈静姝从容道:两位大人所言都有道理。户部着眼于充盈国库,兵部着眼于边境安稳,都是为国为民的良策。妾身以为,不妨双管齐下。
她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书:这是妾身拟定的方案。北方盐政改革可以推行,但要循序渐进。先在离边境较远的州县推行,边境州县暂缓。同时增派巡盐御史,严防有人趁机生事。至于边防,可适当增兵,但不必大动干戈,以免引起北戎警觉。
两位尚书仔细看过方案,都心悦诚服:娘娘思虑周全,既顾及改革,又不忘边防,臣等佩服。
送走两位尚书,萧景珩感叹道:有你在,真是省了孤不少心力。方才若不是你提出这个折中之策,两位尚书怕是要在议事厅里争执不休。
沈静姝却道:这才只是开始。明日朝会上,恐怕会有更多大臣前来试探。有些人会真心为国献策,也难免有人想要浑水摸鱼。夫君要做好准备。
果然,次日朝会,各种奏请纷至沓来。工部请求增拨银两修缮河堤,兵部请求增拨军费以固边防,礼部则提出要减免赋税以显仁政,更有甚者,宗室中有人提出要重修皇家园林以供游赏。
萧景珩沉着应对,该准的准,该驳的驳。工部修缮河堤之事立即准奏,兵部军费命户部详细核算后再议,减免赋税之事暂缓,至于重修园林,则当场驳回。
如今国库虽有好转,但仍不宽裕。重修园林之事,不必再提。萧景珩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遇到几件难以决断的,他便道:容孤细想,明日再议。
退朝后,他与沈静姝逐一分析这些奏请背后的深意。
工部请求修缮河堤是正理,今年雨水多,确实该早做准备。沈静姝指着奏章道,兵部请求增拨军费也是正理,但数额过大,恐怕有人想从中渔利。可命户部详细核算,按实际需要拨付。
至于重修园林......萧景珩冷笑,这是看孤年轻,想来试探孤是否奢靡。这些宗室,平日里不见他们为国分忧,这种时候倒是一个个都跳出来了。
正是。沈静姝点头,夫君今日处理得很好。该强硬时强硬,该谨慎时谨慎。既不失仁德,又不失威严。
一个月下来,朝臣们发现这位年轻的太子处事老练,赏罚分明,既懂得变通又坚持原则,渐渐收起了轻视之心。而沈静姝虽然深居简出,但每每太子遇到难题,总能给出恰到好处的建议,也让朝臣们不敢小觑这位太子妃的智慧。
这日,萧景珩正在批阅奏章,忽然收到边关急报:北戎发生内乱,三王子弑父篡位,正在清洗反对势力。
好机会!萧景珩拍案而起,北戎内乱,无暇南顾,正是我们推行新政的大好时机!
沈静姝仔细看了急报,却显得很谨慎:北戎内乱固然是好事,但这位三王子心狠手辣,若是让他稳定了局势,恐怕会比老汗王更难对付。我们在江南肃清的那些北戎细作,多半就是这位三王子派来的。
你的意思是?
不妨暗中支持北戎的其他王子,让他们内斗得更久一些。沈静姝轻声道,同时加紧推行新政,增强国力。待他们两败俱伤之时,我们再出手。
萧景珩深以为然,立即吩咐荆锋:派人潜入北戎,找到其他王子,暗中提供帮助。记住,要做得隐秘,不可让人抓住把柄。
处理完政务,两人回到寝殿。萧靖初已经会笑了,见到父母,咧开没牙的小嘴,笑得格外开心。乳母说小皇孙今日又学会了新把戏,能自己翻身了。
萧景珩抱起儿子,对沈静姝道:有你们在,再难的事,孤也不怕。看着靖儿一天天长大,孤就更有动力去创造一个太平盛世。
沈静姝依偎在丈夫身边,看着怀中的儿子,心中满是宁静。虽然前路依然充满挑战,但这一刻的温馨,足以让她勇往直前。
夜深了,东宫的灯火依然亮着。萧景珩在批阅奏章,沈静姝在一旁协助,偶尔低声交谈。窗外月光如水,映照着这对并肩作战的夫妻,也映照着这个正在焕发新生的帝国。新的时代,正在他们的手中缓缓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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