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翀行事向来周全,既然韦家兄妹已然卷入了这场风波,他索性便要将韦家牢牢绑在东宫这艘船上。
他说服了韦沉瑞,两人联手暗中查探了三日,终于摸清了宋源的底细。
结果令人心惊!
宋源果然与荣王有着千丝万缕的隐秘联系!他们行事极为小心,若非特意针对、顺藤摸瓜,寻常情况下绝难察觉。
消息传回东宫,太子的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一股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愤怒与后怕交织在一起,让他周身都散发着凛冽的寒意。
杜翀请示如何处置。
太子却摆了摆手,目光幽深:“暂且按兵不动。”
打草惊蛇乃是大忌,他要放长线,看看能否钓出更多隐藏在暗处的鱼。
他不知道,前世这些人直到是荣王谋反才暴露的,他为此吃了不少亏。
皇后那边也得了太子的密报,当下不动声色,借着整顿宫务的名头,命心腹之人将清宁殿上下的宫女、内侍、嬷嬷仔细筛了一遍。
但凡有些微可疑、或与贵妃宫中之人过往甚密的,一律寻个由头退回掖庭局。而那些查实了的眼线,则直接寻个错处,悄无声息地送进了专门处置犯错宫人的掖庭狱,再无音讯。
太子处理完紧急事务,总算想起杜翩翩托付的东西。他亲自将那方包裹带到明懿公主宫中。
明懿公主一见那玉佩,脸色微变,立刻意识到出了大事,当即就要召杜翩翩入宫问个明白。
太子却慢悠悠地拦下了她,将杜翩翩不过是受韦沉璧所托转交此物的事情说了出来。
明懿公主闻言,立刻改了主意:“那我召三娘进宫!”
安排好女官去韦家,她又狐疑地看向自家兄长,语气带着审视:“皇兄,你……是不是偷看了?”
太子失笑,伸手拍了拍妹妹的头,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这怎能叫偷看?皇兄是正大光明看的!是六郎拆的。”
明懿公主可不傻:“六表哥一向古板守礼,若非情况特殊,他岂会擅自拆看女儿家的东西?”
太子见她不信,指了指那份名单上被茶水洇红、字迹模糊的一处,解释道:“当时内侍不慎将茶水洒在上面,洇开一片红色,我还以为是血书或是用了朱砂,事关你的安危,这才看了一眼。”
听他这么说,明懿公主才放下心来,不再追究。
太子状似无意地拿起那份名单的抄录本,指尖点了点上面的字迹,赞道:“这字写得颇有风骨,不像五娘那丫头的笔迹。”
明懿公主与有荣焉地点头:“那是自然。”却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太子还想再套些关于韦沉璧的话,可见妹妹这副“姑娘家的事儿,我不和你说”的模样,便知从她这里是探不出更多了。他心中对那位韦三姑娘的好奇,不由得又添了几分。
见太子迟迟不走,明懿公主忍不住开口赶人:“皇兄,你东宫的事务都处理完了?不用回去批阅奏章了?”
太子被妹妹这般直白地“嫌弃”,只得无奈起身,自嘲地笑了笑:“好好好,孤……孤这是碍着你们的眼了。”
明懿公主见他自称都差点说错,抿唇一笑,解释道:“三娘一向最重规矩礼数,皇兄若是在场,她必不肯进殿,我邀她入宫说话,怎能让人晾在殿外?这不显得我不知礼吗!”这倒也算是个合情合理的说法。
太子听了,心中倒是受用。至少这证明韦沉璧的守礼并非装模作样。回想此前多次,韦沉璧一听说他在清宁殿,便只在殿外行礼告退,绝不入内……
若非她一贯如此,太子几乎要以为她是刻意避着自己,讨厌自己了。
午后,韦沉璧依召入宫。
太子并未在清宁殿等候,亦不在东宫办公,而是登上了宫中用以了望的彤管阁。这里地势颇高,视野开阔,恰好能望见通往清宁殿的宫道。
他凭栏远眺,只见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在引路宫人的带领下,步履从容,仪态端方地向着清宁殿走去。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清丽的轮廓,那份沉静的气质,即便隔得尚远,也依稀可辨。
太子静静地看着,心中那个“纳为良娣”的念头愈发清晰。
此女有才,有貌,有智,更有分寸,实属难得。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入清宁殿宫门的那一刻,太子心中蓦地生出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的期盼。
她若是……能回个头,该多好。
哪怕只是无意间的一瞥,望向这彤管阁的方向,他也能窥得佳人真容。
然而,韦沉璧始终目视前方,步履未停,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清宁殿的朱红宫门之内,自始至终,未曾回首。
彤管阁上,只余太子一人,独立风中,望着那空荡荡的宫道,心中竟泛起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淡的怅然。
清宁殿
韦沉璧拜过皇后,就跟着明懿公主去了后殿,一进门便不着痕迹地拉了拉明懿公主的衣袖,眼神往书房方向示意。明懿公主会意,两人携手转入书房,韦沉璧又对侍立在侧的心腹宫女微微颔首。
那宫女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退至门外廊下,亲自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关于那份名单引发的风波,明懿公主已从太子处知晓大概,只是那张写满名字的原帕被太子以“滋事体大”为由扣下了。
她此刻并不急于追问名单细节,反而目光灼灼地看着韦沉璧,压低声音问道:“三娘,你此番前来,除了名单,可还有……别的收获?”
韦沉璧浅浅一笑,从容道:“自是来向公主交差的。”
“交差?”明懿公主先是一愣,随即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抓住了韦沉璧的手,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三娘!你……你竟然真的弄清楚了?!柳绯绯的那个‘梦’?!”
那可是柳绯绯讳莫如深、看似荒诞却又隐隐透着诡异的“梦境”啊!明懿公主简直无法想象韦沉璧是如何做到的。
“不过是将她灌醉了,套几句话罢了。”韦沉璧说得轻描淡写,随即又道,“只是,恐怕要让公主失望了。”
明懿公主拉着她一同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亲自执壶为她斟了杯热茶,催促道:“快说说!失望不失望的,总要听过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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