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韦沉璧也未曾闲着。
她就像一位最有耐心的猎手,为柳绯绯布下的圈套一个接一个,而柳绯绯也“不负所望”,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一个接一个地精准跳入。
韦沉璧偶尔闲坐品茗时,想到此节,唇角便会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柳绯绯啊柳绯绯,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没有你这般“配合”,我拿什么名目,一步步将你安定侯府推向万劫不复?
果然,柳绯绯在府中安稳了没几日,便又坐不住了。至于在陈家醉酒,那丫鬟按韦沉璧的说法回她。
总之,小姐喝醉了倒头就睡,我寸步不离的守着,没有闹事!
柳家也信。
这日,柳绯绯寻了个由头,带着丫鬟溜溜达达出了门,漫无目的地在京城最繁华的街市上闲逛。东瞧瞧,西看看,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京城最有名的首饰铺子之一,缠枝坊。
这缠枝坊是达官显贵家眷们常来光顾的地方,格调高雅,工艺精巧,当然,也是价格不菲。邹九娘家那枝引出轩然大波的赤金嵌宝的蝶恋花金钗就是出自他们家。
柳绯绯进去随意看了几眼,觉得那些精巧首饰虽好,却也没什么特别合心意的,兴致缺缺地正要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清晰的女声钻入了她的耳朵:
“掌柜的,这几样,劳烦包好,送到城东邹家去,自有人会结账。”
邹家?
这两个字像钩子一样,瞬间钩住了柳绯绯的脚步。
她下意识回头,只见说话的是一个十六七岁、衣着体面的丫鬟,她身后站着一位身量苗条、面容俏丽却神色淡淡的年轻小姐。
柳绯绯仗着自己眼神好,飞快地瞥了一眼掌柜正打包的托盘里面是几件样式喜庆、镶嵌着红宝珊瑚、红宝石的金饰,一看便是给新妇用的。
姓邹?待嫁?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劈入柳绯绯的脑海:莫不是那个要被邹学士许给给吏部常侍郎做妾的邹小姐?!
是了!前世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邹家小姐被兄长翰林学士邹敬定给了那个年近五旬、性情古怪的常侍郎做妾!自此邹小姐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中。
这婚事,落到谁头上能开心得起来?
柳绯绯忍不住又打量了那邹小姐几眼,见她纤细羸弱,眉宇间笼着轻愁,心中竟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荒谬感。
她脑子里开始天马行空:这细胳膊细腿的,过两年,真能如前世传闻那般,忍无可忍之下,拿簪子把常侍郎戳成筛子吗?还能在逃命时顺手挟持了韦沉璧出城?
可惜了前世那邹氏蓬头垢面,她没看清楚邹氏的长相,不然定能认出来是不是前世那个邹氏,看身量像是有几分像的。
那邹小姐似乎察觉到了柳绯绯过于直白的视线,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
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柳绯绯做贼心虚,率先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那邹小姐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神色如常地带着丫鬟转身离开了铺子。
两人擦肩而过,仿佛只是互不相识的路人。
柳绯绯望着邹小姐离去的背影,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竟幽幽叹了口气,暗想:这姑娘看着也是个好的,可惜了,将来要受那老匹夫两年折磨,最后落得个杀人之后,被严副将一箭穿喉的凄惨下场……
可这念头刚起,另一个更“重要”的念头立刻占据了上风:不对!邹小姐若不嫁给常侍郎,不杀常侍郎,不大闹一场,两年后她怎么能在混乱中挟持韦沉璧出城?韦沉璧那贱人,不就少了一场惊吓,少吃了苦头吗?
不行!绝对不行!
她已经等不了两年了,最好邹氏一嫁进去就把常侍郎戳成筛子,挟持了韦沉璧逃亡,要是顺手能把韦沉璧也戳成马蜂窝就更好了!
这回她才不要枉做好人,让严副将救人呢!
柳绯绯瞬间坚定了。
她必须保证邹小姐如期嫁给常侍郎,经历该经历的磨难,然后在两年后,杀了常侍郎,并挟持韦沉璧!
想到这里,她立刻行动,转身走到柜台前,“啪”地将一锭银子拍在掌柜面前,用一种施恩般的语气说道:“掌柜的,刚才那位邹姑娘选的首饰,账记在我安定侯府账上,多余的银子,你再挑几件样式差不多的,一并给她送过去!”
在她看来,自己这算是提前给了邹小姐“补偿”,将来邹小姐就算遭遇不幸,也不能怪到她头上,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付完钱,柳绯绯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仿佛完成了一件积德行善的大事。
她眼见邹小姐主仆二人还未走远,脑子一热,又追了上去。
“邹姑娘!请留步!”柳绯绯快步上前,拦住邹小姐的去路,脸上挤出她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相逢即是有缘,我请姑娘去前面茶楼喝杯茶可好?”
那邹小姐显然被她这唐突的举动惊住了,眼中戒备之色更浓,微微后退半步,婉拒道:“多谢小姐美意,只是家中还有事,不便久留。”
柳绯绯见她推拒,心里那点不多的耐心迅速告罄。她心想,我这可是在帮你!你怎么还不领情呢?我不教你,你怎么一戳一个准,把姓常的和姓韦的都戳死!你都要死了,不把他们弄死,不是自死了吗?
她本就是被宠坏的性子,几番邀请不成,那点娇纵脾气便上来了,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体统,竟直接上手,强拉住邹小姐的手腕,半拖半拽地将人往路旁的茶楼里拉。
“哎呀,喝杯茶能耽误多少功夫!走走走,我与你一见如故,定要好好说说话!”
她这番强拉硬拽的举动,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显得格外扎眼,立刻引得茶楼内外不少宾客停杯投箸,纷纷侧目。
众人看着安定侯府那位名声在外的三小姐,竟当街如此行事,无不暗自摇头:这次不讲民男抢民女吗?
而被强行拉入茶楼的邹小姐,在众人探究、诧异的目光下,羞愤难当,脸颊涨得通红,眼中已隐隐有泪光闪动。
不远处的马车里,韦沉璧透过微微掀起的车帘,将缠枝坊前和茶楼口的这一幕尽收眼底。她缓缓放下车帘,唇角勾起一抹预料之中的冷笑。
鱼,又一次精准地咬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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