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宫道上,青石泛着冷光。我披上玄金龙纹礼服,指尖抚过袖口的九凤衔珠绣纹。绿芜捧着凤印紧随其后,脚步轻而稳。
太极殿尚未开阁,百官已在阶下列队。我步入正门时,萧绝已立于军务席侧,甲胄未卸,手按剑柄。他目光扫来,微不可察地颔首。我登临宝座,视线掠过金元宝折扇半掩的脸、谢知章低垂的眼、赵铁衣绷紧的肩。
钟鸣三响,礼毕。
一名老臣越众而出,捧本高举:“臣有奏。”
我端茶啜饮,不语。
“陛下近来查案,牵连过广。苏家三子因账目不清下狱,陈氏一族被抄没田产,此等株连,恐伤士心。”他声音发颤,“《大晏律·君道篇》有言:‘察而酷,则众叛’。请陛下念及祖制,宽宥前非。”
第二人接话:“贪墨当惩,然须依律定罪。今稽查司执权过重,不经三司会审便锁拿命官,实为僭越。”
第三人跪地叩首:“三百二十七名官员联名上书,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还朝纲以清明!”
黄绢奏本展开,红签密布。
我放下茶盏,声不高扬:“尔等忧国,朕岂不知?然朕亦有一问——这三百二十七人中,有多少人家中田产逾制?多少人子侄私贩盐铁?又有几人,去年冬赈时拒不开仓?”
满殿骤静。
内侍抬出一卷黄册,摊于丹墀中央。我起身,缓步走下。
“工部郎中李崇安,名下田亩超限七倍,借义庄名义匿产;户部主事周文昭,纵子贩运淮盐,三年获利八万两;礼部侍郎徐允和,去年掌管济粥棚,克扣米粮三成。”我逐条点出,“账册字号、经手人名、银票编号,皆录于此。可要当场对质?”
三人面如死灰,扑倒在地。
“陛下明鉴……小臣一时糊涂……”
“朕给你机会。”我停在他们面前,“即刻自首赃款去向,交出幕后指使者,可免死罪。”
无人应答。
我转身面向群臣:“有人怕查,是因为心里有鬼。但更多人,是被蒙蔽了眼。朕不怪你们联名上书,只问一句——若放任这些人继续盘踞要职,十年后,大晏税赋几何?边军粮饷几何?百姓还能不能活得下去?”
萧绝在殿外轻踏一步,甲叶微响。几名意图出列的大臣顿住身形。
我取回《考成法草案》,立于丹墀之上。
“从今日起,设功过簿。每月考评官员政绩,优者擢升,劣者罢黜。稽查司将定期公示考评结果,由御史台监督执行。”
谢知章猛然抬头。
“谢卿。”我点名,“你主理《民情通览》,可知民间疾苦?此法便由你牵头推行。”
他嘴唇微动,终是躬身:“臣……遵旨。”
“金卿。”我又转向金元宝。
他手中折扇一滞。
“你富甲天下,可愿捐资设‘考成奖禄基金’?凡清廉有为者,年终可得额外俸禄补助。你意下如何?”
金元宝强笑:“臣……愿倾力支持。”
“好。”我点头,“明日午时前,将首批捐银数目报至户部。”
他额角渗汗,再不敢多言。
赵铁衣始终沉默,握拳的手指节发白。我目光扫过他:“赵将军之兄镇守北境,风雪不辍。朕希望,他的后方,不再有蠹虫蛀空粮仓。”
他单膝触地:“末将……绝无二心。”
我回到宝座前,未落座。
“朕知道,你们当中有人想看朕倒下,有人想把朕变成提线木偶。”我环视全场,“但现在,你们该明白了——我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也不是滥施刑罚的暴君。我是这个国家的君主,必须对得起那些吃不起饭、穿不上衣的百姓。”
殿内鸦雀无声。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我抬手,绿芜呈上玉玺,“联名奏本留中不发。三位老臣暂免朝议三个月,闭门思过。其余涉案人员,限五日内自首,逾期严惩。”
我正欲宣布退朝,忽闻殿外急步声。
一名通政司官员奔入,双手奉上三份红笺:“启禀陛下,万民联署帖递入通政司!皆为感念陛下减免织坊税赋,愿自发捐粮助边军!”
我接过翻阅,署名密密麻麻。
“百人所集。”我淡淡道,“不必夸大为‘万民’。”
那官员一怔。
“但他们的名字,都要记下来。”我合上帖子,“回函告知:朝廷感激其义举。捐粮者,名字刻碑,立于京仓门外。”
我将帖子递给绿芜:“送六部传阅。”
萧绝在殿外缓缓松开剑柄。
金元宝低头盯着自己鞋尖,折扇已被捏出裂痕。谢知章望着地面,手指掐进笏板边缘。赵铁衣仍跪着,脊背挺直。
我终于坐下,指尖轻敲扶手。
“还有何事?”
绿芜上前一步,低声:“七位皇夫已在偏殿候旨,您先前吩咐召见。”
我目光未移:“让他们再等片刻。”
通政司官员退下时,带起一阵微风。檐角铜铃轻晃,一声清响。
我翻开新一本折子,朱笔蘸墨。
笔锋刚落,绿芜忽然压低声音:“西华门回报,金家商队昨夜试图出城,被截下两车药材,其中夹带南疆特有蛊砂。”
我提笔不动。
“月涟漪今日未曾露面。”
我写下“准”字,最后一钩如刀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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