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动了案上一张未干的墨纸。我站在文华殿内,目光落在角落的仪仗箱上,那面代表御驾的小红旗已被收好,静静躺在其中。
我抬手敲了三下桌面。
绿芜立刻走进来,低声道:“已传周怀安,半个时辰内能到。”
“让他快些。”我说,“前线等不起,京城也拖不得。”
她点头退下。我走到沙盘前,手指划过玉门关外二十里的位置。萧绝的军队已经逼近敌营,十日内必须总攻。我若不尽快启程,后方一旦生乱,前线军心必崩。
周怀安来得很快,一身黑甲未脱,靴底还带着晨露的湿气。他跪在殿中,声音沉稳:“臣奉召入宫,请陛下示下。”
我把手中的调令递给他:“朕走后,京畿防务全权交你。禁军右卫昼夜轮值不得松懈,宗室聚会一律报备,违者以谋逆论。宫城三重门每日点卯,缺一人,唯你是问。”
他接过调令,双手一紧:“臣明白。”
“我不在京时,若有任何人擅自调动兵马、私会边将、联络旧部,格杀勿论。”我盯着他,“你曾是前锋营校尉,知道战场上的命是怎么丢的。现在,轮到你在后方守住这座城。”
周怀安重重叩首:“臣以性命担保,京畿不失一寸土,宫城不出一丝乱。”
“去吧。”我挥袖,“即刻接管九门巡防,调离赵府旧人,换上你信得过的兵。”
他起身退出,脚步没有半分迟疑。
我转身坐下,提笔写下《临时议事团章程》。户部尚书掌粮,兵部侍郎管军,御史大夫监政。三人共议,大事奏报御前,小事可先决断。这是我在位时定下的规矩——权可分,令不可乱。
绿芜接过章程副本:“是否现在送去各部?”
“就现在。”我说,“附一句口谕:凡阳奉阴违者,归来之日,必清算。”
她应声而去。
不到两刻钟,她回来禀报:“户部尚书已接令,在衙门当众宣读;兵部侍郎正在调派运粮队;御史大夫称,今日已有两名官员私下议论亲征之事,言语动摇。”
我冷笑:“让他们议。只要不误事,我容得下几句闲话。但若敢阻拦调度,一个都别想留下。”
正说着,一名暗卫匆匆入殿,单膝跪地:“启禀陛下,天牢守卫中查出两名赵家旧部,昨夜曾与赵铁衣同牢犯人有过接触。”
我立刻起身:“走,去天牢。”
路上,绿芜低声说:“民间已有传言,说赵将军忠心为国,却被诬陷下狱。”
“谁在传?”
“三名说书人在茶馆散布,已被盯上。”
“抓。”我说,“押进大理寺,暂不审,也不放风声。我要看还有谁敢替他喊冤。”
到了天牢,我直奔地字监。这里原是关押重犯之所,常年不见光,铁门厚重,钥匙由禁军统领亲自保管。
我下令:“赵铁衣及其同党,即刻转移至此。非周怀安手令,任何人不得探视。送饭由新调来的狱卒经手,饭菜需先试毒。”
牢头领命而去。
我站在铁门外,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闷哼。赵铁衣还在咳血,但眼神依旧凶狠。我没说话,只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回宫途中,绿芜又报:“司星辰在牢里说了句话——‘你走一步,乱一步。’有守卫听见,人心有些浮动。”
我停下脚步:“把他嘴堵上,蜡封喉。每日只许喂水,不准说话,不准见光。”
“是。”
“他还想用话扰人心神?”我冷笑,“那就让他尝尝什么叫真正的沉默。”
辰时初,宫门内外已备好车马。三千轻骑列阵待发,玄甲映着朝阳,肃静无声。
我换上戎装,黑袍金扣,腰佩长剑。绿芜捧着印信匣随行,一步不离。
百姓早已聚集在承天门外。有人提着篮子,里面是干粮和布巾;有老兵拄着拐杖,远远朝我抱拳;几个孩子被大人举在肩上,睁大眼睛望着宫门。
我没有说话,只是在登车前停下,掀开车帘,向人群点头致意。
车队缓缓启动。
马蹄踏过青石板路,扬起一阵尘土。我坐在车内,手中握着一封密信——是萧绝昨日送出的战报,提到敌军在玉门关外增筑工事,铁蒺藜阵扩大三倍,显是准备死守。
我将信收入袖中,抬头看向窗外。
官道笔直向前,通往西北。十七日路程,我带轻骑先行,十三日可达。
刚出城三十里,驿站小吏迎上来,说是接到沿海水师急报:三艘不明船只在午时靠近渔港,被巡船驱离,船上人员穿灰袍,无旗号。
我立刻写令:“命水师封锁海岸线,所有渔船限时返港,违者按通敌处置。另派快马通知萧绝,提防敌军海上接应。”
绿芜接过令箭,交给随行信使。
我又取出一份名单,是昨日整理的宗室成员动向记录。永安侯昨夜曾派人出城,镇国公府今晨收到岭南来信,内容不明。
我把它递给绿芜:“抄一份给周怀安,加一句——若有人擅自离京,立即拘押。”
她收好文书,低声问:“陛下真不带一支重兵?三千轻骑,万一遇袭……”
“前线缺的是兵,不是仪仗。”我说,“我能活到现在,靠的不是人数,是快。”
她不再多言。
车队继续前行。风从北方吹来,带着沙粒打在车帘上,发出细碎声响。
我闭目养神,脑中过着每一项部署:周怀安掌兵,议事团理政,赵铁衣囚于地字监,司星辰被封口,谣言源头已控,沿海防线加严。
一切都在轨。
但我知道,只要我还在这条路上,京城就不会真正安静。
傍晚时分,前方哨骑回报:三十里外发现一队商旅,自称从陇西来,携带药材,愿献给前线将士。
我睁开眼:“查他们身份,搜货箱,留两人随行观察。若无异样,放行。若有可疑,就地扣押。”
哨骑领命而去。
我靠在车壁上,伸手摸了摸腰间剑柄。这把剑是先帝所赐,从未出鞘杀人。但它陪着我走过那么多局,看过那么多脸。
这一次,我也不会输。
夜色渐浓,车队停驻第一站驿站。火把燃起,士兵轮流歇息。
我下车活动筋骨,抬头望天。云层厚,看不见星。
绿芜走过来:“要不要进屋休息?”
“不用。”我说,“坐一会儿就行。”
她递来一碗热汤。我喝了一口,放下碗,看着远处的火光。
突然,一名女官快步跑来,脸色发白:“陛下,刚收到消息……司星辰咬破蜡封,吐出一块烧焦的布片,上面写着四个字——‘血月临朝’。”
我没动。
片刻后,我说:“把那块布拿来。”
女官犹豫:“脏污不堪,恐有蛊毒……”
“拿来。”
她低头跑了回去。
我坐在原地,风吹得火把晃了一下。
远处,一匹快马正冲破夜色,朝着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女帝觉醒:朕的皇夫皆是棋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