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伴随着那破水而出的狰狞长尾,轰然砸落!
那一瞬间,秦夜的心脏几乎骤停。他甚至能看清那长尾上粘附的浑浊水草和散发着腥臭的墨绿色鳞片,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足以开碑裂石的恐怖风压!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生死一线间,秦夜体内那缕已然消耗大半的煞气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爆发出最后的凶性。他没有试图去硬撼那绝非自己目前能抵挡的力量,而是将所有煞气疯狂灌注于双足,猛地向侧下方那片看似更深的淤泥踩踏下去!
“噗嗤!”
他整个人如同秤砣般瞬间下沉,浑浊腥臭的泥水瞬间没至胸口。也就在他下沉的同一刹那,那恐怖的鳞尾带着令人牙酸的呼啸声,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横扫而过,狠狠砸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
轰隆!
泥浆爆溅,地面剧震。一个巨大的坑洞被硬生生砸出,混浊的泥水倒灌而入。
那潜伏在水洼中的生物似乎没料到猎物会用这种方式躲过必杀一击,发出一声沉闷而困惑的低吼,长尾收回,在水面搅动起巨大的漩涡,似乎还在寻找消失的目标。
而此刻的秦夜,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和窒息感,深陷于冰冷的淤泥之下。强大的水压和淤泥的束缚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口鼻耳目皆被污秽堵塞,左臂的伤口在泥水浸泡下更是传来钻心的剧痛。
但他不敢有丝毫动弹,全力运转微薄的元力内息,勉强维持着最后一点生机,同时极力收敛所有气息,连心跳都仿佛变得缓慢。
煞气带来的敏锐感知在淤泥之下变得模糊,但他仍能“感觉”到头顶那个可怕的存在并未离去,仍在徘徊。更远处,其他被吸引而来的掠食者的气息也正在逼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肺部的空气即将耗尽,冰冷的死亡感再次蔓延。就在秦夜几乎要坚持不住时,头顶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感终于开始移动,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水声,那强大的气息似乎认为猎物已然逃脱或死亡,缓缓沉入了水洼深处,最终消失不见。
又等了片刻,确认危险暂时离去,秦夜才猛地用力,艰难地从淤泥中挣扎而出。
“咳!咳咳咳!”
他趴在相对坚实的岸边,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大量泥水,贪婪地呼吸着虽然依旧带着腐臭却无比珍贵的空气。浑身沾满黑臭的淤泥,狼狈不堪,左臂伤口更是惨不忍睹。
但他顾不上这些,警惕地环顾四周。或许是因为刚才那恐怖生物的一击之威,又或许是它离去时散发的气息,周围那些窥伺的目光和气息竟然也减弱了许多,似乎暂时不敢靠近这片区域。
机会!
秦夜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辨认了一下方向,再次咬牙前行。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伤势、疲惫、煞气与元力的双重消耗,几乎将他推到了极限。
然而,随着他不断前行,周围的景象开始悄然发生变化。
浓郁得化不开的墨绿色瘴气逐渐变得稀薄,从伸手不见五指变为能看到十余丈外的景物。脚下不再是深不见底的死亡泥潭,而是出现了更多坚实的地面,甚至能看到一些枯黄的、顽强的杂草在石缝间生长。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剧毒腐败气味虽然仍在,却淡了许多,不再具备那么强烈的侵蚀性。
他真的快要走出腐骨沼泽的核心危险区域了!
这个认知给秦夜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他拖着伤体,加快了些许步伐。
又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期间虽也遇到一些小麻烦,但都有惊无险地度过。当他拨开最后一丛散发着微弱毒性的灌木时,眼前豁然开朗。
天空虽然依旧阴沉,却不再是那令人绝望的墨绿毒瘴穹顶。微凉的、带着泥土气息的风吹拂在脸上,让他精神一振。放眼望去,地势变得平缓,远处甚至出现了低矮的山丘轮廓。
这里,已经是腐骨沼泽的外围区域,危险性大大降低。
按照宗门地图标示,云渺道宗的临时营地,就设立在前方某个相对安全的区域,作为弟子们进入沼泽历练的补给点和避难所。
秦夜没有立刻向前,而是迅速闪身到一块巨岩之后,彻底隐匿身形。他先是谨慎地检查四周,确认没有 immediate 的危险后,才小心翼翼地从岩石边缘探出目光,向着远处眺望。
视线极处,在一片相对干燥平坦的开阔地上,依稀可以看到一些人工搭建的简易棚屋和帐篷的轮廓,甚至还有一面小小的、绣着云渺道宗徽记的旗帜,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是营地!
历经九死一生,他终于看到了返回宗门的希望!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刘狰滔天的恨意,也有对即将面对局面的凝重。
但他立刻压下了所有情绪,眼神重新变得冷静而锐利。他没有因为接近安全区而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警惕。
刘狰及其党羽,是否已经先一步返回?他们既然敢在沼泽深处下杀手,必然也准备好了说辞。自己这般狼狈重伤地回去,他们会如何发难?营地之中,是否有刘狰的眼线?主持营地的执事或长老,又会持何种态度?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他仔细地观察着营地方向。营地似乎有些安静,并未看到太多人影走动,这与往常历练期应有的热闹似乎有些不同。是因为天色渐晚,还是因为……之前鳄龟暴动导致了伤亡,使得营地气氛压抑?
远远地,他似乎看到营地入口处有两个人影在值守,但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容和表情。
秦夜缓缓缩回岩石之后,背靠着冰冷的石面,缓缓坐下。他需要一点时间,恢复一丝力气,也需要好好思考一下,该如何踏入这座看似是避难所,实则可能暗藏刀剑的龙潭虎穴。
他取出仅剩的、被淤泥污染了些许的清水和干粮,勉强吞咽了一些,又小心地处理了一下左臂狰狞的伤口,用干净的布条重新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凝神,望向那片营地。
夜幕正在缓缓降临,远方的营地开始亮起零星的灯火,像是指引,又像是诱惑飞蛾扑入的陷阱。
平静之下,暗流已然涌动。他回去了,但风波,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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