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bug
从齐玫那儿出来，阮宝梨没再往前厅走，而是抱着画，从后侧的电梯下行进了后花园，穿过那面墙洞，返回宿舍。
直到关上门，她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太累了，太疼了。
她把齐玫送的画摆靠在桌上，又静静欣赏几秒，这才满意地去洗漱。
换上睡衣，吹干头发，等阮宝梨瘫倒在床上，已经很晚了。
她翻身枕着自己的胳膊，又盯着齐玫的画发呆。
“快睡吧宝梨，你还不够累吗？”系统轻声说，“如果我是你，这会儿已经晕过去了。”
阮宝梨喃喃说：“我很累，累到脑袋有些迟钝。”
系统问：“那为什么不关灯睡觉？”
阮宝梨说：“我在想齐玫，也在等霍砚。”
系统犹豫片刻，问：“你是在想齐玫想离开霍齐两家独立生活的事吗？别想了，我觉得她走不了的。”
“为什么？”阮宝梨问：“你在画室里也是这样说，为什么你肯定她走不出霍宅？”
“因为她是女主角。”系统沉吟道：“虽然这里的很多事都超出了我的预料，霍砚重生后也一再破坏剧情，再加上有你这个巨大的变数，让一切都看起来不一样了，但是你不要忘记系统对你的最大限制，它不允许你向书中人物直接透露人生线索，每个人物都与情节息息相关，也就是说，系统的最基础也最重要的功能是保障这个小说世界的剧情演进。”
它说：“齐玫是女主角，可以说是这个世界诞生的基石，她怎么可能走得出霍宅？”
阮宝梨问：“即便她有这个想法？”
系统说：“嗯，即便她想。”
阮宝梨说：“可是霍砚都能重生，为什么齐玫走不出去？”
系统说：“那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霍砚为什么能重生，你为什么被穿进来，我又是为什么变成了一个临时工系统。”
阮宝梨轻轻一笑，揶揄道：“这么多的变化摆在眼前，这世界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系统说：“别的角色可以变化，但男女主肯定不能变啊。宝梨，你知道什么情况下男女主会改变吗？”
阮宝梨问：“什么情况？”
系统说：“舍弃掉大纲和原文，重写一个新故事。”
阮宝梨默默不语，但她心里想，重写一个更好的故事不是更好？
可她也知道，对作者来说，重写一个故事，不仅仅是从头再来的艰巨，还有对原来故事的全盘否定，心血被毁，那种打击不是读者角度能轻易化解的。
系统不知是不是沮丧，也没说话。
半晌，阮宝梨半嗟叹地笑了下，困顿地说：“再等等看吧。”
系统问：“等什么？等你明天睡醒了再去关灯吗？哇一楼的蚊子真的是歹毒，咱们刚刚确定进的是宿舍，而不是蚊子窝？”
从刚才开始，就有两只蚊子在阮宝梨头顶飞来飞去，伺机吃个人血饭。
阮宝梨只有力气笑，却没力气拍死它们。
系统说：“你起来关灯再睡。”
阮宝梨说：“不关，我还在等霍砚。沈山言应该走了，不知道霍砚和他处得怎么样，霍砚应该会给我打电话，再等等。”
系统说：“他要是够体贴就会给你发消息，天塌下来也等明天你睡醒了再说。”
阮宝梨说：“有事打电话不挺好？”
“啧。”系统喊她的名字，“阮宝梨，阮、宝、梨，要是搁现实里，喜欢上我们老板那确实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但这是我写的小说，我可太清楚霍砚是什么样的。”
阮宝梨说：“什么样？你的工具人、黑锅侠、暴力狂、读者火力吸引装置、第一个领盒饭的？”
“……”系统说：“我承认我年轻不懂事的时候对他怨念重了点，下笔狠了点，但霍砚重生了，你放心吧，这辈子的沈山言肯定不会再得逞了。”
因为提起了现实里的老板，即霍砚原型，又说“年轻不懂事”，阮宝梨迟钝的脑袋里灵光一闪，忽然显现出一处此前没有意识到的矛盾。
“小蚂蚁，你说你是刚上大学时写的这本书，把你老板当成霍砚原型是因为他在工作上公开给过你难堪，可你是大学毕业校招才进了你老板的总裁办公室当行政文员，你的履历和你的写作时间匹配不上啊。”
阮宝梨躺平了，盯着天花板，就像在盯一张虚无的人脸。
“啊？”系统被问懵了，“我记错了？”
阮宝梨说：“如果是年份记错了可以理解，可你说的都是具体事件，如果说是记错时间，也不太对。”
人可能会记错事件发生的具体时间，但一般不会记错事件本身。
“……”系统思考道：“我确实记得我是大学时写的这本书，也一定是大学毕业才进的公司，尽管老板在那之前就是我们学校的风云学长，大家都知道他，可没进公司，我不可能和他产生工作上的不快，我又为什么要把他写成霍砚来泄愤？”
“是啊，这太不对了。”它像是自言自语，不停地问：“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阮宝梨问：“你在校招被录用前，在他公司实习过吗？”
“没有。”系统立刻说：“我和他非亲非故，去他公司实习的机会根本轮不到我。”
阮宝梨看不见系统的脸，只从迷茫的语气里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如果系统说的都是真话，那这时间差是怎么回事？
还有阮宝梨积攒的家政币，系统当真是失误才全部花光的？倒欠家政币的时候系统怎么会半点提示都没有？
一个人怎么能犯这么大的错？
放在阮宝梨脑袋旁的手机忽然来电，她被吓一跳，立刻抓过手机，看见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霍砚。
霍砚两个字在这样的夜晚，就像定心丸，阮宝梨没再继续思考叫她心慌的事，还跟系统开玩笑，“你看，他果然打电话了吧。”
但系统的心思已经不在这儿了。
“为什么呢？”它喃喃自语，“为什么呢？”
阮宝梨接通了来电，“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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