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推敲
“阮宝梨，”霍砚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凝重，打断了她试图解释的话语，“我的话比较重要，我先说。”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目光锐利，仿佛要穿透迷障，直视无形中拨弄命运的手指。
“有什么东西在摆弄我们，”他说，“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是你之前一直警告我的规则吗？”
阮宝梨屏住呼吸，等待他的下文。
系统也在她脑中噤若寒蝉。
“我了解你。”霍砚说，“你不是莽撞的人，不会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毫无防备地走出霍宅，走进这样一个显而易见的陷阱。”
他握住阮宝梨的手微微收紧，“你发给范小声的信息我看见了。那信息根本不是你会写的东西，要么是你故意为之，要么是你控制不了你自己。”
阮宝梨尽管已经无数次领教了霍砚的想象力，还是深感佩服。
那不仅仅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他还总是能够恰到好处的想到重点。
霍砚目光扫过已经被控制起来的阿独，又回到阮宝梨苍白的脸上，“所有这些事情都太不对劲了，尤其是你，如果你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那你为什么会被绑架到这个地方？除非，是那个我看不见的东西，覆盖了你的判断，驱动了你的行为？”
“霍墨之前说，他感觉自己有时候不像自己，情绪和行为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走。”他说：“我当时并未完全理解，甚至觉得是他不够成熟，但现在我明白了。”
他说：“包括我自己在某些时候面对霍墨和齐玫的事情时，也会有一种不合时宜的强烈的情绪涌动，像是某种设定好的程序被激活了。”
“你……”阮宝梨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被再次剥夺身体的主导权，便只是谨慎地冲他用力眨了下单眼。
“……”霍砚学她的样子也眨了下单眼。
身着作战服的一名队员犹犹豫豫不确定能否在此时上前报告。
阮宝梨余光瞟见，赶紧收回要再把眼睛眨回去的动作，看过去，只看对方的眼睛，就认出他是霍宅安保大队的队长。
霍宅是这么藏龙卧虎的地方吗？
队长过来询问霍砚安置阿独的意见？
霍砚说：“把他关好，这件事不对外公开。”
队长领命，一群人飞快收拾好现场，带走了阿独和瑟瑟发抖的阮父。
霍砚的目光重新落回阮宝梨脸上，那双阴鸷的眼睛里，如今多了一种近乎决绝的坦诚，“我还有另外的猜测，你还要听吗？”
阮宝梨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气，轻轻点头。
他笃定开口，像是刚刚的停顿已经为他梳理出一条极其清晰的脉络，“霍墨的情绪失控，我偶尔的不合时宜，还有你这次明知危险却身不由己地踏入陷阱，都是某个规则在作祟。”
“什么样的规则能够让人身不由己，做出自己都不认可的荒谬决定？”霍砚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从前一定反复暗示过我。”
“你和我说过的那些话里，哪些符合暗示标准？”他眼神锐利如刀，“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皇甫业。”
当他说出这三个字时，阮宝梨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抓了下。
从前绞尽脑汁埋下的线，如今终于被抽丝剥茧。
“如果我们和皇甫业一样，都只是被造物主捏出来的角色呢？”霍砚追问，“而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推动剧情？按照某个既定的剧本发展呢？”
“就像你接下来要做的任务，让齐玫和霍墨终成眷属？以及你今天遭遇到的一切，是为了带出上一世杀了我的阿独。”霍砚说：“所谓的规则，或者说剧本，非常执着于让关键人物之间的关系和命运走向某个特定的结局，是不是？”
阮宝梨没有否认。
霍砚太敏锐了，他已经完全理解了这个虚拟世界的核心。
但他对自己身份的改变似乎没有产生很大的情绪波动。
“但我认为你是不一样的，你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么你来自哪里？”霍砚的目光紧紧锁住阮宝梨，那里面翻涌着惊人的洞察力，以及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他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如同最顶尖的棋手，在勘破棋局本质后，立刻开始推演下一步，“你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你对我、对霍家、对其他人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视角。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本书，那么你就是看过这本书的人。”
霍砚的瞳孔微微收缩，她甚至希望系统能在这时出面阻止霍砚的猜测。
她从未见过像霍砚这样的人。
一种智商能带给旁人极致压迫感的人。
“或者，你其实是写这本书的人？”霍砚问。
阮宝梨立刻摇头。
霍砚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冷淡的笑，自嘲道：“还好不是你。”
“如果是你写出了我们的爱恨情仇，设定了我们的命运轨迹，甚至包括我的死亡。”他淡淡地说：“我可能会很难过。”
不等阮宝梨说什么，也可能是害怕从她口中听到什么，霍砚紧接着说：“这些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该做什么。”
他向前一步，拉近了与阮宝梨的距离。
“第一，你必须能在你的世界活下来。”他的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你提到过特等奖，这是机会，你要把握住。”
阮宝梨用力点头，整个人控制不住地簌簌颤抖。
“第二，”霍砚的眼中寒光乍现，“在这个世界，我也要活下去。”
他没有询问阮宝梨是否同意，仿佛这本就是唯一合理的选项。
这种强势的决断力，在此刻却带给阮宝梨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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