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区的夜晚，连空气都是凝固的。
小豆子蜷缩在法租界一间废弃地下室里，就着煤油灯微弱的光，飞快地拨动着算盘。账本上没有金银数额，只有密密麻麻的记录：“盘尼西林十箱，换庄票五百张；磺胺粉两箱，换庄票三百张……”
“滴答，滴答。”
算盘的声响，是他在这座城市心跳的节拍。他的身份，早已不是卫国钱庄的学徒。现在，他是沦陷区一个秘密网络的“银行家”——一个用庄票兑换药品、武器，再将它们送往前线的“地下庄票银行”。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阿福裹着一身风尘仆仆的旧西装，闪身进来，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箱子。他将箱子“哐”地一声放在桌上，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先生让我送来的！五十两黄金，换的这批货！”
小豆子眼睛一亮，打开箱子。里面是码放整齐的盘尼西林针剂，在昏暗的灯光下，玻璃药瓶反射出点点微光。
“这批……能救一百个战士！”小豆子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知道，这些在黑市上能换一座小洋楼的药品，对于缺医少药的游击队来说，意味着什么。
阿福点点头，神情严肃：“先生说了，金融市场，最终是为战场服务的。庄票不能只停在账面上，要变成能打鬼子的子弹和药。”
几天后，上海十六铺码头。
一艘不起眼的货船即将启航。阿福混在搬运工里，指挥着将一个个贴着“西药”标签的木箱搬上船。他递给船老大一张庄票，上面盖着一个特殊的暗记。
船老大接过票子，看了一眼，熟练地将它塞进怀里，低声道：“放心，这船走的是‘老航线’，天亮前能到预定地点。”
这趟看似普通的货运，船上运送的却是几十箱盘尼西林和一批枪支零件。它们的目的地，是苏北的游击队根据地。而支付的凭证，不是黄金，不是银元，正是那张薄薄的、印着“耕者有其田”的庄票。
游击队的驻地，篝火熊熊。
一个年轻的游击队员接过卫生员递来的盘尼西林，看着针剂上清澈的药液，咧嘴笑了：“嘿，这玩意儿，比子弹还金贵！有了它，咱们的伤员就能多杀几个鬼子！”
卫生员拍拍他的肩膀，指着身后堆积的物资：“不止这些。上级说，以后咱们的补给，很多都要靠一张‘票子’——卫国庄票。据说，这张票子，连上海的大资本家都在用法币换！”
篝火映红了战士们的脸。他们或许不懂金融，但他们知道，这张来自上海的票子，能给他们带来急需的药品，能换来消灭鬼子的武器。它不是虚无缥缈的概念，是实实在在的，能救命的力量。
深夜，沈逸风回到卫国钱庄。
桌上放着小豆子刚发来的密电，内容很短：“首批物资安全送达。地下银行运转正常。庄票，是最好的通行证。”
他点燃一支烟，看着窗外黄浦江上星星点点的灯火。
从设计一张纸，到建立一条线，再到激活一个网络——小豆子的“地下银行”，将庄票的价值，从经济领域，彻底延伸到了战争的神经末梢。
这不再是简单的金融博弈。
这是一场用信念和智慧，将整个国家的经济血脉，都调动起来，支援前线的，
人民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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