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的深夜老街,昏黄的路灯将黄清璃的影子拉得细长。
他全身肌肉紧绷,神识高度集中,死死锁定着前方那间散发着诡异魔气的“济世堂”医馆。
冰冷的汗珠顺着他的额角悄然滑落,就在他权衡是立刻远遁千里,还是冒险进一步探查的瞬间——
一道声音,毫无征兆地,从那紧闭门扉的医馆内传了出来。
这声音并不洪亮,甚至带着几分苍老和沙哑,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寂静的夜,直接响在黄清璃的耳畔,仿佛说话者就站在他身边。
更令人心悸的是,这声音中蕴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深邃感,如同古井深潭,探不到底。
“这位小友,夜深人静,徘徊于老夫这小小医馆之外,所为何事啊?”
黄清璃脸色骤然大变,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
他看得清清楚楚,医馆那小小的院子里空无一人,门窗紧闭!
对方能如此清晰地传音,并且一语道破他的存在,其修为境界绝对远在他之上!至少是真一境,甚至可能是天人境!
“该死!果然是个老怪物!”黄清璃心中骇然,瞬间如坠冰窟。
上了年纪的修士,没有一个不是修为深不可测的家伙,自己这点坐照境的实力,在对方眼里恐怕与蝼蚁无异。
逃跑的念头如同野草般疯狂滋生,他几乎要立刻御剑冲天而起,不顾一切地逃离这个地方。
就在他心神剧震,几乎要付诸行动时,医馆内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似乎放缓了一些,却依旧带着那种令人不安的深邃:
“小友不必如此紧张。老夫并无恶意。若真有事,不妨进来一叙?放心,老夫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黄清璃听到这话,心里差点气笑了,更是警铃大作。
他强压下转身就跑的冲动,牙关紧咬,在心里疯狂吐槽:“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不是坏人?那你身上那浓厚得快滴出水的魔气怎么解释?”
“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哪个好人家的修士会浑身冒魔气?这特么分明就是标准的邪修大佬台词:‘小朋友快进来,叔叔给你糖吃’——然后进去就被拆吃入腹了!”
他全身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神识疯狂扫描四周,寻找着任何可能存在的阵法陷阱或伏兵,同时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各种脱身的方案,甚至已经做好了瞬间燃烧精血施展遁术的准备。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医馆内那股原本清晰可辨、令人心悸的魔气,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在极短的时间内收敛、内蕴,变得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
如果不是黄清璃之前感知得清清楚楚,几乎要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幻觉。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正准备拼死一搏的黄清璃猛地一愣,蓄势待发的动作都僵了一下。
“小友,”医馆内的声音适时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现在,可愿意相信老夫并无恶意了?”
黄清璃眉头紧锁,心中的警惕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浓郁。
事出反常必有妖!
对方能如此轻易地收敛那磅礴的魔气,其实力绝对是深不可测的。
这突如其来的“善意”,更像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弄,又或者是某种更狡猾的陷阱。
“鬼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收敛气息,骗我放松警惕,好让我进去自投罗网!”黄清璃心中冷笑,打定主意绝不轻易踏入那扇门。
他打定主意,只要对方再有任何异动,立刻不惜代价逃跑。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依旧如磐石般的戒备,医馆内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道:“小友,若老夫真有恶意,何须如此麻烦?只需一道神识攻击,隔空便可取你性命,又何必与你多费这许多唇舌呢?”
这话如同冰水浇头,让黄清璃瞬间清醒。
对方说得没错,以那种能让他感到窒息的修为差距,若真想杀他,确实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直接神识碾压过来,他根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真的没有恶意?
但那魔气又是怎么回事?
强烈的好奇心,以及对自身灵觉判断的自信,开始与极致的谨慎疯狂博弈。
进去,可能是龙潭虎穴;不进去,可能错失一个解开谜团的机会,甚至可能因为“知晓了对方存在”而被灭口。
权衡再三,黄清璃把心一横,暗自咬牙:“妈的,富贵险中求!倒要看看你这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要发现一丁点不对,立刻把法宝全丢出去,砸他娘的然后跑路!”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狂跳的心脏,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朝着医馆方向开口道:“前辈所言,晚辈不敢尽信。晚辈修为低微,实在不敢贸然闯入前辈清修之地。”
“万一进去了,晚辈这小身板,怕是经不起前辈一巴掌。”
神经高度集中,生怕一个意外,人就没了。
医馆内沉默了片刻,随即那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谨慎是好事。罢了,既然小友心存疑虑,那便由老夫开门迎客吧。”
话音落下,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医馆窗户里透出了温暖的灯光。
紧接着,“吱呀”一声,那扇古朴的木门从里面被缓缓推开。
黄清璃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灵力毫无保留地运转起来!
唰!唰!
两道清冷的剑光瞬间自他腰间储物袋中飞出,悬浮于他身体两侧,一柄正是常用的青钢剑,另一柄则是气息更为凝练犀利的且慢剑!
两柄飞剑剑尖直指医馆门口,发出轻微的嗡鸣,蓄势待发!
他的左手更是早已并指如剑,虚按于胸前,随时可以施展最强术法;右手则紧紧攥着一张紫霄神剑符,符箓上隐有雷光流转,他把压箱底的保命手段都给整出来了!
他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向着医馆门口挪去。
每一步都踩得异常沉重,神识如同密集的蛛网,全方位地扫描着前方的一切——空气的流动、能量的细微变化、任何可能存在的阵法波动……
可谓是将警惕心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只要有一丁点不对劲,管他什么前辈高人,还是什么邪魔歪道,青钢剑和且慢剑先糊脸,紫霄神雷符直接激发开路,然后头也不回地直接跑路!虽然不一定能够跑得掉,起码得挣扎一下,不然真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他的胆子,是真的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就在他缓慢挪动,距离那敞开的医馆门口不足五步之时,门内的光线一暗,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五十来岁的中旬男子,穿着一身浆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布衣,身材清瘦,面容普通,甚至带着几分慈眉善目的和气,手里还拿着一个捣药用的石杵,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好闻的草药清香。
怎么看,都像一个普普通通、人畜无害的坐堂老中医。
然而,黄清璃的瞳孔却猛地一缩,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
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个老者身上,竟然感知不到丝毫的魔气,甚至连强大的灵力波动都极其内敛,几乎与普通人无异!
这太反常了!刚才那磅礴的魔气绝非幻觉!
“难道是想故意示弱,等我靠近再暴起发难,一招干死我?”
黄清璃心中警兆狂响,悬浮的两柄飞剑嗡鸣声更急,剑尖微微调整,锁定了老者周身要害。
那布衣老者似乎完全没看到那两柄杀气腾腾的飞剑和黄清璃如临大敌的模样,他停下脚步,站在门口的光影里,看着黄清璃,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开口道:
“这位小友,未免也太过谨慎了些吧?怎么连两件法宝飞剑都亮出来了,还这般蓄势待发的。老夫已经说过了,没有恶意,你不用那么紧张。”
他看着黄清璃警惕样子,摇了摇头,语气颇为感慨,“唉,现在的年轻人啊,防诈骗的心思都这么重了吗?”
黄清璃紧紧盯着老者的眼睛,试图从那双看似浑浊实则深邃的眸子里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同时冷声开口,直接点破最关键的问题:“你让我如何不谨慎?方才晚辈在外面分明感知到此处有浓烈魔气,前辈作何解释?修炼魔功者,岂能不是邪修?”
老者闻言,并未动怒,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问题,微微扬了扬眉毛,反问道:“哦?魔气?小友,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老夫虽然是魔修,但却并非你口中那种滥杀无辜、祸乱世间的邪修呢?”
黄清璃一怔,随即眉头皱得更紧:“魔修不就是邪修?这有何区别?”
老者轻轻掂了掂手中的石杵,语气平缓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小友,这话可就说得有些绝对了。就好比刀剑,在好人手里可护身卫道,在恶人手里便为非作歹。”
“其本身并无正邪之分,区别在于使用它的人。魔修亦是如此。”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黄清璃,缓缓道:“邪修,确实是魔修中的一部分,他们心术不正,行事歹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所有正道之士的公敌。”
“但是,魔修,却不一定就全都是邪修啊。就如同一个门派的所有修士中,难道就找不出一个伪君子、真小人吗?”
黄清璃死死盯着老者的表情,试图从他每一丝细微的神情变化中找出破绽,但对方的目光坦然无比,语气舒缓,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然而,黄清璃心中的警惕丝毫未减。他冷哼一声,依旧保持着最高戒备姿态,开口道:“前辈巧舌如簧,说得倒是挺好听。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魔气森森,却自称非邪非恶,在下还从未听过这样的道理?”
他心里暗自冷笑:“想用这些话术来诈我,放松我的警惕?没特么那么容易!谁知道你是不是修炼了什么能完美隐藏杀意和恶念的诡异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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