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锦缎仿佛将天上的月光揉碎了织入其中，随着光线流转，泛出柔和而梦幻的银白色光晕，如同月下流淌的清泉。
杨雪霁被那极致的光华吸引，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目光在那匹锦缎上流连忘返，眼中满是惊艳和赞叹。
宇文成都脚步一顿，没有任何询问，直接拉着她的手，转身便走进了绸缎庄。
掌柜的见来人气度不凡，尤其是为首的男子，虽着常服，但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绝非寻常富商可比，连忙堆起最热情的笑容迎了上来——
“贵人光临，蓬荜生辉！不知想看些什么料子？小店新到了不少……”
宇文成都的目光直接越过掌柜，精准地指向橱窗里那匹月华锦，声音沉稳：“这个，还有那匹雨过天青的软烟罗。”
他目光扫过店内，又指向一匹颜色清雅如雨后初晴天空的薄纱，“还有那个，一并包起来。”
掌柜的喜出望外，脸上的笑容几乎要咧到耳根，连声应道：“好嘞！贵人真是好眼光！这月华锦可是苏杭贡品级的料子，一年也出不了几匹！这软烟罗也是上品……”
他一边指挥伙计小心翼翼地取料子，一边不忘奉承。
杨雪霁回过神来，看着掌柜那殷勤备至的样子，又看看宇文成都那副“买布如买菜”的架势，连忙拉住他的衣袖，小声急道：“将军，太多了，我穿不完的，这……这太贵重了！”
她看着那匹月华锦，虽然喜爱，但也深知其价值不菲。
宇文成都低头看她，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无妨。府库尚空。”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喜欢便好。”
那语气，仿佛买下这价值千金的锦缎，不过是买下一串糖画般随意。
杨雪霁看着他理所当然的神情，一时语塞，心中又是无奈又是甜蜜。
她知道，在他眼里，只要是她多看了一眼的东西，便没有“值不值”，只有“给不给”。
在一个卖各种新奇小玩意儿的摊子前，杨雪霁被一个用机括驱动的木头小鸟吸引。
那小鸟做得惟妙惟肖，上了发条后，竟能自己点头啄食，发出“哒哒”的轻响，憨态可掬。
她被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
宇文成都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见她展颜，二话不说，直接拿起那个木头小鸟，示意允诺付钱，然后将那还在“哒哒”点头的小鸟塞到杨雪霁手里。
“将军……”杨雪霁拿着小鸟，哭笑不得，心里却暖暖的。
随后，看到一个摊子上挂着一盏造型别致、描绘着八仙过海故事的走马灯，灯影转动间，人物栩栩如生。
宇文成都：“买。”
允诺立刻上前。
又走过一个卖灯的摊子，杨雪霁的目光被一盏绘着嫦娥奔月图案的琉璃灯吸引。
那灯盏由彩色琉璃拼接而成，玲珑剔透，烛光从内透出，将嫦娥的衣袂和月宫的清冷渲染得如梦似幻。
她只是多看了两眼，眼中流露出欣赏。
“包起来。”宇文成都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丝毫犹豫。
允诺再次上前，动作麻利。
杨雪霁彻底无奈了，她轻轻拽住宇文成都的衣袖，仰起头，水汪汪的眼睛里带着三分求饶七分甜蜜的嗔怪：“将军，够了够了！您再买下去，允诺他们都要被压垮了！而且……”
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很多都用不上，府里还有那么多赏赐，府库里都快堆不下了！”
宇文成都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
她脸颊绯红，如同熟透的蜜桃，眼眸亮晶晶的，带着娇憨和依赖。
他抬手，极其自然地替她拂开被夜风吹到颊边、粘在唇角的一缕碎发。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温热的肌肤和柔软的唇瓣，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感，让两人都微微一怔。
他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那笑意如同冰层下悄然涌动的暖流：“无妨。喜欢就好。”
他顿了顿，补充道，“堆不下，便再建库房。”
此话一出，让杨雪霁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脸颊更是红得滴血，心中却如同打翻了蜜罐，甜得发齁。
她低下头，看着腕间流光溢彩的手链，小声嘟囔：“……将军真霸道。”
除了这近乎“扫荡”般的“买买买”，夜市里还充满了各种温馨有趣的互动。
路过一个挂满各式花灯的灯谜摊，五彩斑斓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杨雪霁兴致勃勃地猜中了一个写着“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打一物）”的简单字谜，谜底是日，赢得了一盏小巧玲珑、憨态可掬的兔子灯。
她开心地提着那盏散发着橘黄暖光的兔子灯，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女孩，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
宇文成都站在她身侧一步之遥，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目光落在她雀跃的侧脸上，那双总是冷冽如寒潭的眼眸，此刻盛满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如同冰雪初融。
前方传来阵阵喝彩声，一个胡人杂耍班子正在圈地表演。
一个赤膊的壮汉正表演着惊险的喷火，口中含着烈酒，猛地一喷，一条炽热的火龙瞬间腾空而起，照亮了周围观众惊愕的脸庞。
紧接着是顶碗表演，碗碟在细长的杆子上叠得老高，随着表演者的动作颤颤巍巍，引得人群惊呼连连。
杨雪霁看得目不转睛，小嘴微张，完全被这异域风情吸引。
宇文成都便不动声色地挪到她身后，用自己宽阔坚实的胸膛和臂膀，为她隔开身后拥挤推搡的人群，筑起一道安全的屏障。
当喷火艺人一个惊险的转身动作，带起一片热浪，引得前排观众惊呼着后退时，杨雪霁下意识地也往后一缩，后背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一个温暖而坚硬的怀抱。
“别怕。”
低沉而沉稳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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