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他们用身体语言诉说着无法轻易言说的爱意与不安，在冷战与亲密之间，找到了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但隔阂仍在，需要更多的沟通与坦诚才能真正化解。
自那夜带着强烈占有欲的亲密之后，宇文成都与杨雪霁的关系进入了一种缓慢而谨慎的回暖期。
宇文成都不再宿于书房，但两人之间的相处，总带着一丝劫后余生般的小心翼翼。
他依旧忙碌，但回府的时辰明显早了，用膳时会沉默地为她布菜，夜晚就寝时，会习惯性地将她揽入怀中，动作虽有些僵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
杨雪霁则更加柔顺，努力扮演好贤妻的角色，细心打理他的起居，对他偶尔流露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报以温婉的微笑。
那场风波带来的惊悸与委屈被她深深埋藏，她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缓和，更害怕再次失去。
他们都在努力修复，信任如同细沙，需要时间一点点重新累积。
爱意从未消失，甚至在共同经历波折后，变得更加深沉而依恋。
府中的气氛渐渐不再那么冰冷，下人们也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们关系的“回暖”，似乎刺激了某些暗中窥伺的目光，新一轮的“内忧外患”悄然袭来。
谢怀瑾那日受挫，并未死心。
反而因目睹了宇文成都的“粗暴”与杨雪霁的“隐忍”，更添了几分怜惜与不甘。
他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接近，却转为更迂回、更“文雅”的攻势。
他开始频繁地往将军府递送“诗文集”。
有时是前朝孤本的誊抄本，有时是他自己的新作，主题多是咏物抒怀、感时伤世，文辞优美，意境高远，绝不涉及私情，落款也极其恭敬客气，只称“敬呈宇文夫人雅鉴”。
礼物本身无可指摘，甚至堪称风雅。频率却高得令人侧目。
杨雪霁收到第一次时，便心生警惕。
她命樱时原物退回，并附言：“谢公子厚意，妾身愧不敢当，还请收回。”
然而，谢怀瑾仿佛未收到回绝，隔几日又换一种名目送来。
有时是罕见的兰花品种，附上栽培心得；
有时是江南新到的极品茶叶，言道“与夫人同好此味”……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理由冠冕堂皇，仿佛只是纯粹的文化交流与馈赠，若严词拒绝，反倒显得将军府小气多疑。
杨雪霁不胜其烦，却又无可奈何。她每次收到，都立刻命人退回，心情却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
这些源源不断的“心意”，像是一种无声的提醒，提醒她那场不愉快的冲突，也让她对宇文成都可能产生的反应感到不安。
这些举动，自然瞒不过宇文成都的耳目。
起初，他听闻后只是冷哼一声，吩咐管家：“再送来，一律退回，不必呈报夫人。”显示了他的信任与不屑。
但次数多了，尤其是当他某日回府，恰好撞见谢府下人捧着锦盒在门房处纠缠时，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未发一言，冰冷的目光扫过那锦盒，大步踏入府中。
当晚，他状似无意地问起：“近日，谢怀瑾似乎常送东西来？”
杨雪霁心中一跳，连忙解释：“都是一些诗文杂物，我已命人全部退回了，从未收过。”
“嗯。”宇文成都应了一声，不再多问，但揽着她的手臂却收紧了些，气息微沉。
信任的基石似乎仍在，但细微的裂痕，已在一次次的“骚扰”中悄然滋生。
与此同时，宇文成都这边亦不清静。
清河郡主萧令仪自恃身份，虽不敢再如上次那般公然施压，却转而走起了“温情关怀”路线。
她时常借探望皇后之名入宫，总能“巧遇”同样入宫议事的宇文成都，送上精心准备的、符合他喜好的点心或醒神香囊，言辞关切，姿态优雅，令人难以疾言厉色拒绝。
云韶则更加直接。
她以“汇报军眷安置事宜”或“请教兵法”为名，直接到军营或将军府书房求见宇文成都。
她身着劲装，英姿飒爽，谈论的也是宇文成都感兴趣的军事话题，眼神中的崇拜与爱慕却毫不掩饰。
宇文成都出于对其父的承诺和军中惯例，无法每次都将其拒之门外。
这些消息，或多或少，总会传入杨雪霁耳中。
她相信宇文成都的为人，深知他不会做出格之事。
但听到萧令仪的“巧遇”与“关怀”，云韶的“频繁请教”，心中仍会泛起细密的、难以言说的酸涩与不安。
她会想起自己因与谢怀瑾“偶遇”而引发的风波，不禁想到：他是否也会因这些女子的接近而感到不快？还是……他已习以为常？
这种情绪，让她在面对宇文成都时，偶尔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和沉默。
微妙的不安在积累，终于因几件小事而爆发。
一日，宇文成都下朝回府，脸色不豫。
原来朝堂上有人旧事重提，隐晦提及大将军子嗣单薄，于国于家不宜，虽被杨广压下，但仍让他心烦。
他踏入房中，恰见杨雪霁正对着一盆开得正盛的蕙兰出神，眉宇间带着一丝轻愁。
那盆兰花，不是谢怀瑾送的，却是前几日他送来又被退回的品种之一。
他虽退回，但花名和形态却被下人间传了出来。
宇文成都本就心烦，见此情景，疑窦顿生，语气不由得带了几分生硬：“这花有何好看，值得夫人如此出神？”
杨雪霁回过神来，见他面色不虞，忙道：“并无什么，只是觉得这兰花开得奇特……”
“奇特？”宇文成都走近，目光锐利地扫过那盆花，冷笑一声，“莫非又是谢怀瑾品评过的‘奇花异草’？”
他这话带着明显的醋意和迁怒。
杨雪霁一怔，顿时觉得委屈：“夫君何出此言？这花与我何干？”
“与你无关？”宇文成都逼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压迫感。
“那他为何三番五次送你这些东西？你又为何每次退回都要暗自神伤？杨雪霁，你告诉我，他到底想做什么？你又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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