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道里的水冰冷刺骨，刚没过膝盖就透着一股寒气，显然是从阳澄湖底引过来的活水。陈默用手电筒照向深处，水道狭窄得只能侧着身子挪动，岩壁上长满了滑腻的青苔，稍不留意就会打滑。
“抓紧我的衣角。”陈默回头对林夏说，声音在逼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林夏应声跟上，指尖碰到他后背时，能感觉到他肌肉紧绷——不是紧张，是警惕。
老周在最后面，用手电筒照着头顶：“这水道是人工挖的，你看岩壁上的凿痕，和水墓石门的工艺一样，沈万三果然给自己留了后路。”小张紧随其后，踩着暗格打开的机关时还在嘀咕：“早知道我就不穿这双新鞋了，全泡汤了。”
走了约莫百十米，前方突然传来“哗啦”的水声，像是有人在前面破水而行。陈默立刻示意众人停下，关掉手电筒，黑暗瞬间将他们吞噬。
“是李教授的人。”林夏压低声音，她能分辨出那种特制潜水靴踩在水里的声音——研究所配发的装备，鞋底有独特的防滑纹路。
陈默摸出腰间的折叠工兵铲，这是他习惯性带在身上的工具。“绕开他们。”他用手势示意，指了指岩壁上一处凹陷，“进去躲着。”
四人挤进凹陷处时，水已经没过腰腹。很快，几道手电筒光束扫了过来，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头儿，这水道通哪儿啊？李教授说必须拿到那半块玉佩，不然……”
“少废话！”另一个声音打断他，“老板说了，只要拿到两块玉佩，打开‘天外之眼’，咱们都能跟着飞黄腾达！刚才监控看到那几个小鬼进了水墓，肯定还在里面，给我搜！”
脚步声渐渐远去，陈默才示意大家继续前进。林夏的手一直没松开他的衣角，此刻突然拽了拽：“你看。”
她手里的昆仑密钥正发出微弱的蓝光，而那半块从青铜匣里取出的玉佩，竟也在她掌心亮起同样的光，两者的光芒像呼吸般同步起伏，仿佛在互相呼应。“它们在共鸣。”林夏的声音带着惊叹，“这玉佩和密钥，果然是一套的。”
陈默凑近看，发现玉佩的缺口与密钥边缘的凸起完全吻合，就像拼图的两块。“李教授要的不是封印，是激活。”他瞬间想通了关键，“沈万三的羊皮卷说‘天外之眼能窥人心’，恐怕不只是窥心那么简单，说不定能操控人的意识——就像之前被陨石碎片影响的那些人。”
说话间，水道突然开阔起来，眼前出现一个圆形的地下湖泊，中央有座石岛，岛上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聚宝盆底，虚实相生”。
“这是……”小张指着石岛中央，那里竟真有一个半人高的石盆，盆沿刻着和青铜匣上一样的鱼鹤龟纹路。
老周突然吸了口气：“水里有东西！”
手电筒光束扫过湖面，只见数不清的黑影在水下穿梭，细长的身体像蛇，却长着类似人手的鳍——是阳澄湖特有的“水线蛇”，平时藏在湖底淤泥里，此刻却像被什么惊动了，纷纷涌向石岛。
“它们怕光！”林夏发现水线蛇总是避开光束，立刻将手电筒举高，“快往石岛冲！”
陈默第一个跳下水，湖水冰冷刺骨，他却像没感觉似的，一把将林夏托上石岛，又转身拉老周和小张。等最后一人上岸，水线蛇已经密密麻麻地围在石岛周围，吐着分叉的舌头，水面泛起一层诡异的涟漪。
“石碑后面有字。”林夏扶着石碑站稳，上面刻着几行小字，“‘真盆藏虚，虚盆藏真，两玉合璧，方见分晓’。”她将玉佩和昆仑密钥并在一起，“咔”的一声，两者竟真的嵌合在一起，化作一块完整的玉佩，蓝光骤然变得刺眼。
石盆突然开始震动，盆底缓缓裂开，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没有金银，只有一卷更古老的竹简。陈默刚拿起竹简，就听到湖泊对岸传来鼓掌声。
李教授站在岸边，身后跟着四个持械的护卫，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居然能找到这里。把玉佩和竹简给我，我可以让你们活着离开。”
“你想激活天外之眼，操控所有人？”陈默将竹简塞给林夏，握紧工兵铲，“沈万三当年都不敢完成的事，你以为自己能掌控？”
“沈万三是懦夫！”李教授的脸色变得狰狞，“他怕天道报应，我不怕！只要能拥有窥探人心、改写意识的力量，所谓的报应算什么？”他挥了挥手，“把他们拿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护卫们刚要下水，石岛突然剧烈摇晃，湖面的水线蛇疯狂逃窜。陈默抬头，只见嵌合后的玉佩悬浮在空中，蓝光穿透洞穴顶部，照向夜空——那里，一颗原本黯淡的星辰正在变亮，像一只缓缓睁开的眼睛。
“它醒了……”林夏喃喃道，玉佩的光芒映在她眼底，“李教授，你闯大祸了。”
李教授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看着那颗亮得诡异的星辰，突然尖叫起来：“不！不可能！应该听我的！”
而此时，陈默突然注意到竹简上的最后一行字，是用朱砂写的：“破局者，不在盆中，在人心。”他看向林夏，看向老周和小张，突然明白了什么。
“把玉佩扔进水盆！”他大喊，“沈万三说‘真盆藏虚’，这石盆是假的，真的聚宝盆……是人心！”
林夏没有丝毫犹豫，将嵌合的玉佩掷向石盆。玉佩落入水中的瞬间，蓝光炸裂，洞穴里的一切开始变得透明——水线蛇是虚影，石岛是虚影，甚至连李教授的护卫都在光中消散，只剩下李教授本人，瘫坐在原地，眼神空洞。
“怎么会……”李教授喃喃自语，“我的力量呢？”
“从来就没有什么天外之眼。”陈默走过去，捡起落在地上的竹简，“沈万三用童男童女的传说掩盖真相，其实聚宝盆只是他用来测试人心的幌子。那些陨石碎片，不过是放大了人的贪念和欲望——你想要操控人心，恰恰是被自己的贪念操控了。”
蓝光渐渐褪去，地下湖泊开始坍塌。“快走！”老周拽起李教授，“这里要塌了！”
四人带着失魂落魄的李教授，沿着水道原路返回。当重新踏上阳澄湖的岸边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那颗诡异的星辰也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小张看着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烤鱼——是老周趁乱从背包里摸出来的，突然笑了：“所以……我们赢了？”
林夏看着陈默手里的竹简，上面的字迹正在变淡：“赢的不是我们，是没被贪念困住的自己。”
陈默点头，将竹简扔进湖里。水波荡漾，仿佛沈万三在水下轻笑。阳光穿过云层洒下来，照在湿漉漉的四人身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暖意。
“回去吃羊肉泡馍？”林夏突然问。
陈默笑了，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好，加冰峰汽水。”
老周和小张在旁边起哄，李教授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远处的湖面上，白鹭再次聚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那枚嵌合又分离的玉佩，一半留在了湖底，一半被林夏收进了口袋——像一个未完待续的约定，藏在人心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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