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医馆的药炉就泛着微弱的红光。林薇趴在案上,指尖捏着半张陈默的笔记残页,上面画着个复杂的金属装置,标注着 “时空抑制仪 —— 可暂时切断地脉与紫瘴菌的能量连接”。窗外的桂花香混着药味飘进来,却压不住她心头的焦躁 —— 昨夜又有三个百姓染病,其中一个孩童的手臂已经开始僵硬,紫色菌丝像藤蔓一样缠到了手肘,银簪一碰就黑得发亮。
“还没歇?” 沈知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端着一碗温热的莲子羹,瓷碗边沾着点药渣,显然是刚从药房过来。他将碗放在案上,指尖轻轻碰了碰林薇的肩,才发现她的衣服还沾着东郊的泥土,“你昨晚又去旧井了?”
林薇抬头,眼底满是红血丝:“旧井底下的地脉波动越来越强,通讯器显示紫瘴菌的浓度还在升。” 她把笔记残页推到沈知远面前,指尖划过 “时空抑制仪” 几个字,“陈默的实验室里有这个装置,要是能启动它,或许能暂时压制紫瘴菌,给我们争取时间找地脉节点。”
沈知远拿起残页,眉头渐渐拧成疙瘩。他摸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在残页上的装置图旁轻轻戳了戳:“你忘了陈默的手段?他的东西哪有那么简单。这抑制仪要是需要吸收地脉能量才能启动,万一失控,只会让紫瘴菌长得更快。” 他顿了顿,声音放柔,“我们已经配出了暂时压制的解药,不如先稳着来,慢慢找地脉节点的位置,贸然用陈默的装置太冒险。”
“可我们没时间了!” 林薇的声音忍不住提高,指尖攥得发白,“那个孩童的手臂已经开始硬化,再拖下去,他的胳膊就废了!长安还有那么多百姓,我们耗不起!”
两人的争执声引来了陆衍和苏沐。陆衍刚从隔离区回来,袖口还沾着紫色的菌丝残渣,听到 “时空抑制仪” 几个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绝对不能用!” 他一把抓过残页,指腹用力戳着陈默的签名,“陈默当年就是用这种‘暂时压制’的手段,让暗菌在毒沼扎根!他的装置都是为了自己的实验,根本不是为了救人!”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 林薇站起身,胸口微微起伏,“通讯器检测到抑制仪的核心能量还在,只要我们小心控制,就能切断紫瘴菌的能量源。难道要看着百姓们一个个变成‘紫菌人’,我们才甘心?”
“小心控制?” 陆衍的声音带着嘲讽,他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淡紫色的疤痕 —— 那是上次在实验室被紫瘴菌烫伤的痕迹,“你知道这疤痕下面的菌丝还没清除吗?陈默的东西就像毒瘤,碰了就会缠上你!我们不能拿长安百姓的命赌!”
苏沐抱着小石头站在一旁,脸色发白。小石头的胸口还留着淡淡的螺旋纹,此刻正怯生生地拉着苏沐的衣角:“苏沐娘亲,林姐姐和陆叔叔是不是吵架了?” 苏沐摸了摸孩子的头,轻声劝道:“林医官,陆公子,你们别吵了,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隔离区的百姓都在等着我们,要是我们先乱了,他们就更害怕了。”
林薇看着小石头怯生生的眼神,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焦躁:“我不是要赌,是想试试。我会先去实验室检查抑制仪的状态,要是有风险,立刻放弃,绝不勉强。”
“我跟你一起去。” 沈知远立刻开口,他拿起药箱,将玉佩塞进林薇手里,“要去可以,但必须一起。我得看着你,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陆衍冷哼一声,转身往外走:“要去你们去,我不会让你们拿长安的安危冒险。我会留在隔离区,用草药给百姓们治疗,就算慢,也比被陈默的装置坑了好。”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门帘 “哗啦” 一声晃动,带着股冷意。
苏沐看着两人,眼眶泛红:“我也跟你们去,我会煮解毒汤,万一出事,还能帮你们应急。小石头就拜托隔离区的张婆婆照顾,她之前帮过我,很可靠。”
晨光渐亮时,林薇、沈知远和苏沐背着药箱,再次前往东郊的废弃工坊。路上的雾气还没散,青石板上沾着细小的紫菌孢子,踩上去滑腻腻的。沈知远走在最前面,用短刀拨开路边的野草,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等会儿进实验室,你和苏沐待在外面,我先去检查抑制仪。要是有不对劲,就用信号弹通知我。”
“不行,我得跟你一起进去。” 林薇拉住他的手,指尖带着凉意,“抑制仪的启动需要书签的能量,只有我能感应到。苏沐,你在外面守着,要是陆公子来了,就告诉他我们的情况。”
苏沐点点头,从布包里掏出个陶壶:“这里面是刚熬好的薄荷解毒汤,你们带着,要是吸进孢子,就喝一口。” 她的指尖微微发抖,却还是强装镇定,“你们一定要小心,我在外面等着你们。”
实验室的废墟比上次更乱了。屋顶的木梁塌了大半,挡住了通往里屋的路。沈知远用短刀砍断缠在木梁上的紫菌丝,刀刃落下时,菌丝渗出紫色的汁液,溅在他的袖口上,瞬间留下一个淡紫色的印子。“小心点,这汁液有腐蚀性。” 他连忙用薄荷解毒汤擦了擦,印子才没继续扩散。
里屋的门已经变形,林薇用尽全力才推开一条缝。里面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 屋子中央的金属装置就是时空抑制仪,约莫半人高,表面刻着螺旋状的纹路,与地脉图上的线条一模一样。装置的核心部位有个凹槽,正好能放下林薇的书签,旁边还放着一本陈默的实验日志,字迹潦草,却能看清 “需三人信物能量启动,抑制时间三时辰” 的字样。
“需要三枚信物?” 沈知远皱起眉头,“我的玉佩,你的书签,还有陆衍的书签。可陆衍现在……”
林薇拿起实验日志,指尖划过 “三时辰” 几个字:“三时辰足够我们找到地脉节点了。陆衍那边,我再跟他好好说,他只是怕重蹈覆辙,不是不讲理。” 她将书签放在凹槽旁,装置瞬间泛出淡紫色的光,与书签的银光交织在一起,“你看,装置的能量很稳定,没有失控的迹象。”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苏沐的喊声:“林医官!不好了!陆公子带着隔离区的百姓来了,他说要拆了实验室!”
两人连忙跑出去,只见陆衍领着十几个百姓,手里拿着锄头和镰刀,脸色铁青地站在废墟前:“我都说了,陈默的东西不能碰!你们非要拿百姓的命冒险,今天我就是拆了这里,也不能让你们启动这个鬼装置!”
“陆衍!你冷静点!” 林薇上前一步,想解释,却被一个百姓推开。那百姓的妻子刚染了紫瘴菌,手臂已经开始僵硬,此刻红着眼眶喊道:“林医官,我们知道你想救我们,可陆公子说这装置会害了大家,我们不能赌啊!”
“我没有要赌!” 林薇的声音带着急切,她掏出通讯器,屏幕上显示着 “紫瘴菌浓度持续上升,地脉节点将于午时爆发”,“你们看,午时地脉节点就要爆发了,到时候整个长安都会被紫瘴菌覆盖!启动抑制仪是唯一的办法,三时辰,只要三时辰,我们就能找到节点,彻底封印紫瘴菌!”
陆衍冷笑一声,指着通讯器:“陈默的通讯器你也信?他当年就是用这种假数据骗了我,让我帮他研究暗菌!你现在跟他当年一模一样,被所谓的‘使命’冲昏了头!”
“我不是陈默!” 林薇的声音带着委屈,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想起在毒沼遇到陈默的场景,想起他的背叛,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不是为了自己的实验!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沈知远将林薇护在身后,语气平静却坚定:“陆衍,我知道你被陈默伤得很深,但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检查装置,要是有任何风险,立刻放弃。但要是连试都不试,我们怎么对得起那些还在等着我们的百姓?”
他转身看向百姓,从药箱里拿出之前治好的病人的病历:“你们看,这是王大娘的病历,她之前染了紫瘴菌,用我们配的解药已经好转了。我们不会拿你们的命赌,只是想争取一点时间,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
百姓们互相看了看,那个红着眼眶的百姓犹豫着说:“要是…… 要是我们一起看着他们启动装置,有不对劲就立刻关掉,行不行?”
陆衍的脸色缓和了些,却还是没松口:“我跟你们一起进去,要是装置有任何失控的迹象,我第一时间毁了它。”
林薇看着陆衍,心里满是感激。她知道,陆衍不是故意要阻拦,只是被过去的阴影困住了。“好,我们一起进去。” 她捡起地上的实验日志,递给陆衍,“你看,陈默的日志里写着,抑制仪需要三枚信物启动,你的书签也需要。只有我们一起,才能让它运转。”
陆衍接过日志,指尖轻轻划过纸页,眼眶微微发红。他想起当年和陈默一起研究的日子,想起陈默的背叛,心里满是复杂。最终,他掏出自己的书签,声音沙哑:“好,我信你们这一次。但要是出了任何事,我第一个找你们。”
四人走进里屋,林薇将自己的书签放进凹槽,沈知远将玉佩放在旁边,陆衍犹豫了片刻,也将书签放了进去。三枚信物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时空抑制仪的核心开始旋转,发出 “嗡嗡” 的声响,淡紫色的光罩从装置中扩散开来,笼罩住整个东郊,地面的紫菌丝开始枯萎,空气中的腥气也渐渐散去。
“成功了!” 苏沐惊喜地喊道,她掏出通讯器,屏幕上显示着 “紫瘴菌浓度下降,地脉波动稳定”。
陆衍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是我错了,不该一直怀疑你们。” 他拍了拍林薇的肩,语气里满是歉意,“对不起,之前说了那么重的话。”
林薇摇摇头,眼眶泛红:“没事,我知道你是为了百姓。现在,我们有三时辰的时间,得赶紧找地脉节点。”
沈知远掏出地脉图,指尖点在东郊的一座小山:“根据陈默的日志,地脉节点就在这座山下。我们现在就去,苏沐,你留在实验室,盯着异制仪的状态,要是有任何异常,就用信号弹通知我们。”
苏沐点点头,从布包里掏出几个胡饼:“你们拿着,路上饿了吃。一定要小心,我在这儿等着你们回来。”
三人朝着小山的方向跑去,晨光洒在他们身上,像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光。林薇摸了摸口袋里的玉佩,又看了看身边的沈知远和陆衍,心里满是踏实 —— 之前的争执虽然激烈,却让他们更了解彼此的心意,也更坚定了共同守护长安的决心。
小山的入口藏在一片松树林里,洞口泛着淡紫色的光,与抑制仪的光罩隐隐呼应。沈知远掏出火把,点燃后往里照了照 —— 洞口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墙壁上爬着细小的紫菌丝,却因为抑制仪的作用,已经失去了活性。
“里面就是地脉节点了。” 林薇掏出通讯器,屏幕上的紫色光点变得格外亮,“我们得快点,抑制仪的时间只有三时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三人钻进洞口,里面的通道比想象中更陡。陆衍走在最前面,用短刀砍断挡路的枯枝,沈知远走在中间,时不时扶林薇一把,林薇走在最后,手里拿着玉佩,白光笼罩着三人,防止残留的紫瘴菌偷袭。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突然开阔起来 —— 那是个巨大的溶洞,中央有个圆形的石台,石台上泛着紫色的光,正是地脉节点。节点周围缠绕着厚厚的紫菌丝,像一个巨大的茧,表面还冒着细小的气泡,随时可能破裂。
“就是这里!” 林薇掏出书签,与沈知远的玉佩、陆衍的书签一起,放在石台的三个凹槽里。三枚信物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三色光柱,直直刺向地脉节点。紫菌丝开始剧烈扭动,发出 “滋滋” 的声响,渐渐化成一滩黑水,渗入石台。
就在这时,溶洞突然剧烈震动,顶部的石块簌簌往下掉。“不好!抑制仪的时间快到了!” 沈知远大喊,他指着石台中央的裂缝,“快把信物的能量注入裂缝,彻底封印节点!”
三人同时将手按在信物上,光芒瞬间变得耀眼,裂缝开始慢慢闭合,紫色的光也渐渐消失。当裂缝彻底闭合的那一刻,溶洞的震动停止了,空气中的紫瘴菌气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人都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陆衍看着手中的书签,笑着说:“没想到,我最后还是跟你们一起,用陈默的信物救了长安。”
林薇也笑了,她掏出通讯器,屏幕上显示着 “地脉节点封印成功,紫瘴菌清除完毕”,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时空医者使命完成,通讯器将进入休眠状态。”
“我们成功了!” 沈知远握住林薇的手,眼底满是温柔,“以后,我们可以好好看看长安的桂花了。”
三人走出溶洞时,阳光正好,苏沐正站在洞口等着他们,手里还提着个食盒:“你们可算回来了!我煮了莲子羹,还热着!隔离区的百姓们都好了,小石头还说要给你们送桂花糕呢!”
林薇看着苏沐的笑容,又看了看身边的沈知远和陆衍,心里满是温暖。她知道,这场关于时空和医学的使命虽然结束了,但他们的故事还没结束。未来,他们会继续守着长安的医馆,守着院角的桂树,守着这片满是烟火气的土地,为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续写属于他们的 “长安医影”。
而此刻,医馆院角的桂树正开得热闹,金色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铺了一层温柔的雪。小石头提着个小篮子,正踮着脚摘桂花,嘴里还哼着苏沐教他的童谣,声音清脆,飘在长安的巷子里,带着满满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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