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压进窗缝,窗帘被风掀起一角,又缓缓落下。陈宇默睁着眼,盯着上铺的床板,耳朵却竖着听对面动静。
顾深和王均躺下后一直没怎么翻身,呼吸也浅,像是故意装睡。可谁都知道,没人真睡得着。白天那锅绿汤的事儿还在烧,论坛帖子翻了几十倍热度,连隔壁楼都有人跑来门口拍照打卡。他们俩的脸色从傍晚起就没好过,尤其是王均,砸完枕头后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个后脑勺。
直到凌晨十二点二十三分,王均突然坐了起来。
不是猛地弹起那种,而是慢悠悠地支起身子,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他脚踩地,没穿拖鞋,光着脚摸到书桌边,拉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有个旧饼干盒,漆皮掉了大半,写着“草莓奶油”,其实是顾深高中时藏零食用的。
盒盖掀开,窸窣两声,他抽出一包白色粉末,包装上画了个龇牙笑脸,底下印着四个小字:“奇痒难耐”。
他回头看了眼顾深。顾深正靠在床头,眼睛睁开一条缝,冲他点了下头。
两人没说话,但意思清楚得很——该还手了。
王均捏着那包痒痒粉,猫腰往陈宇默床边走。宿舍静得能听见塑料袋摩擦的声音。他蹲下身,伸手去掀床垫边缘,打算塞进去一点,明天一早让他自己挠破皮。
可刚撕开包装,一个哈欠猛地冲上来。
他闭眼打了个哆嗦,手一抖,整包粉全倒了出来,哗啦一下洒在自己床中央,像下了场雪。
“操!”他低骂一声,赶紧用手去拢,结果越抹越散。
顾深听见动静,翻身下床,快步过来,从盒里又拿了一包。他刚撕开口子,胳膊肘不小心撞上桌角的水杯,哐当一声,半杯凉水泼出来,正好浇在粉末上。
黏了。
湿漉漉的一团糊在掌心,他甩都甩不掉,情急之下往被子上一抹——完蛋,全蹭自己褥子底下了。
“你这也太笨了吧。”顾深咬牙,声音压得极低。
“我困了行不行!”王均也火,“你自己上啊!”
“现在弄?等他会醒了?”顾深瞪他一眼,低头看自己那床被污染的被褥,气得把空袋子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算了,明天再说。”
王均点点头,爬上床躺下,嘴里还嘟囔:“反正迟早要收拾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得意。”
顾深吹了灯,重新躺回去,翻了个身背对外面,眉头拧着,像是还在盘算下一步。
屋里彻底黑了。
只有周荣怀那边传来轻微的手机滑动声,屏幕亮了一下又灭。他其实一直没睡着,刚才全程睁眼看着,就差没录像。但他聪明,没出声,假装打呼。
时间一点点爬过一点钟。
突然,王均动了。
先是肩膀抽了一下,接着胳膊抬起来,在胸口狠狠抓了一把,指甲刮过皮肤发出“嘶啦”一声。
“嗯……什么东西?”他迷迷糊糊地翻身,腿一蹬,大腿内侧立刻传来一阵钻心的痒,整个人像触电似的弹起来,“卧槽!”
这回是真醒了。
他双手乱挠,从脖子抓到腰,又从腰抓到小腿,嘴里直抽冷气:“谁放辣椒粉了?!这他妈是痒痒粉吧!”
顾深也被吵醒,刚撑起半个身子,膝盖一弯,小腿肚一阵刺痒,忍不住拍了两下。这一拍不要紧,越拍越痒,像是有无数蚂蚁顺着毛孔往里钻。
“怎么回事?”他猛地掀开被子,低头一看,腿上已经红了一片,有些地方起了细小的疙瘩。
“你是不是也中招了?”王均扭头看他,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全是抓痕。
“不可能!”顾深低声吼,“我那是……等等,我刚才抹过那包粉……”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反应过来——那包湿了的痒痒粉,是他亲手抹在自己被子上的。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
“不会吧……”王均声音发颤,“我那一包……全撒我床上了?”
“所以你现在不是报仇,是在给自己下套?”一个声音从角落传来。
是周荣怀。
他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手里拿着手机,闪光灯“啪”一下打开,白光直接照在两人身上。
顾深正趴在床上用手抠脚心,动作僵住。
王均一手抓屁股一手挠脖子,活像个抽筋的青蛙,被灯光一照,顿时尴尬得满脸通红。
“哎哟我的天!”周荣怀笑出声,“你们这是半夜练功呢?还是集体跳霹雳舞?”
“关你屁事!”王均吼了一句,可话音未落,背上又是一阵剧痒,忍不住弓起腰猛搓墙壁。
顾深想装镇定,可手指不受控制地在手臂上来回刮,脸都憋红了:“别拍!谁拍我跟谁拼命!”
“我没拍。”周荣怀晃了晃手机,“但我可以现在开始。”
“你敢!”顾深咬牙。
“我不但敢,我还准备配乐。”周荣怀咧嘴一笑,“就用《最炫民族风》,怎么样?配合度拉满。”
王均一边扭身子一边骂:“你再废话信不信我现在就过去撕了你手机!”
他说着真要下床,可刚踩地,脚底一痒,整个人踉跄一下,差点跪在地上。
“哈哈哈!”周荣怀笑得前仰后合,“你这步伐,不去参加残障舞蹈大赛都可惜了。”
顾深喘着气,终于意识到问题严重性:“这粉……是不是持续好几个小时?”
“网上说八小时。”周荣怀耸耸肩,“不过我看你俩这状态,估计撑不到天亮就得投降。”
“不可能!”顾深死撑着面子,“我不信这点痒都忍不了。”
话音刚落,脖子后面一阵尖锐瘙痒,他本能地反手去抓,指甲带出三道红印。
王均已经放弃抵抗,整个人趴在床上,脸埋进枕头,双手不停在后背摩擦,嘴里哼哼唧唧:“我要死了……这比喝那绿汤还难受……”
“至少绿汤是五分钟解决战斗。”周荣怀悠哉地说,“这个可是持久战,主打一个精神折磨。”
顾深坐在床沿,两条腿交叉着互相蹭,试图缓解痒感,额头上都冒了汗:“明天……明天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你还想报复?”周荣怀笑得更厉害,“你现在这样子,去食堂打饭都得被人围观。”
“这事没完。”顾深咬牙切齿,“他以为赢了?这才刚开始。”
王均抬起头,眼神涣散:“我不管了……谁爱斗谁斗……我现在只想睡觉……可这鬼痒根本不让睡啊!”
他又开始抓,从腋下一路挠到后腰,动作幅度越来越大。
周荣怀干脆把手机架在书桌上,前置摄像头对着他们:“兄弟们,直播开始了啊,标题我都想好了——《复仇未成反遭痒刑,404双雄深夜社死实录》。”
“你要是敢发出去,我跟你没完!”王均挣扎着喊。
“那你拦我啊。”周荣怀挑衅地扬了扬下巴,“来呀,爬过来删啊。”
王均怒目而视,刚要起身,小腿一麻,痒劲又上来了,整个人一歪,滚回床上继续抓。
顾深靠在墙边,呼吸急促,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全是挠出来的痕迹。他盯着陈宇默的方向,眼神里全是恨意。
可陈宇默一直没动。
从头到尾,他就躺在那儿,被子拉到下巴,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他听见了所有对话,看清了所有狼狈。
当他看到顾深把沾了粉的手抹进自己被窝时,差点笑出声,硬是咬住嘴唇才忍住。
此刻,他静静望着天花板,嘴角一点点翘起来。
没出声。
也没动。
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下一笔:**整蛊道具,慎用;报复之前,先检查目标床位。**
周荣怀关了闪光灯,重新躺下,嘴里还哼着歌。
王均翻来覆去,像在煎锅里的鱼。
顾深闭着眼,手指仍在无意识地刮着手臂。
宿舍重归安静,只剩三人断续的抓挠声和粗重呼吸。
陈宇默轻轻翻了个身,面朝墙,把被子往上扯了扯。
他的手指在枕边轻轻敲了两下,节奏和昨天调汤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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