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礼把高考复习计划贴在书桌前，笔尖在纸上圈出“资金筹备”四个字时，窗外的蝉鸣正闹得欢。他摩挲着下巴琢磨——跟苏晚约着去书店得买两杯北冰洋，考上大学要交学费杂费，要是能淘本绝版的线装书更是得花钱，总不能一直伸手跟爸妈要。
脑子里闪过上一世见过的那些老物件：胡同里老人家用旧的青花碗、抽屉里压着的民国邮票、甚至是拆老房子时被当成废料扔的红木窗框。1980年的人还没多少收藏意识，好多宝贝都混在破烂里贱卖，可收破烂得有本金，他兜里那点零花钱连个像样的秤都买不起。
目光不自觉飘向衣柜顶上那个铁盒子——上一世他偶然发现，老爸贺建国总把省下来的津贴藏在里面，说是留着给家里应急，林秀到最后都没找到这个小金库。贺礼咽了口唾沫，蹑手蹑脚搬来凳子，刚够到铁盒子的边缘，就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
“你在这儿翻什么呢？”贺建国的声音突然响起，贺礼手一抖，铁盒子差点掉在地上。他转过身，看见老爸手里拎着菜篮子，正皱着眉看他。
贺礼定了定神，索性把铁盒子拿下来，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块一张的纸币，还有几枚亮晶晶的银元。“爸，我想跟您借点钱。”他挺直腰板，不像以前那样躲躲闪闪，“我想做点小生意，不是瞎玩，是想自己挣学费和生活费。”
贺建国愣了愣，放下菜篮子走过来：“你想做什么生意？”
“收破烂。”贺礼一字一句说，见老爸脸色沉下来，赶紧补充，“不是瞎收，我专收那些老物件——比如旧瓷碗、老字画、还有以前的邮票钱币。您想啊，街坊邻居家里肯定有不少没用的老东西，咱们收过来，以后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他怕老爸不明白，又举了个例子：“上次我在胡同口看见张大爷把一个带花纹的瓷罐子扔了，那罐子我看着像以前的东西，要是收过来好好存着，以后说不定能值不少钱。我现在复习累了就去收，不耽误学习，挣了钱先还您，还能给家里添点补贴。”
贺建国盯着儿子看了半天，见他眼神里没有半分嬉皮笑脸，反而满是认真，心里的气慢慢消了。他拿起铁盒子里的钱数了数，抽出五张十块的递过去：“这五十块你先拿着，要是赔了，就当买个教训。但有一条，不能耽误复习，要是明年考不上大学，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碰这些东西。”
贺礼接过钱，心里一阵发烫：“爸，您放心，我肯定不耽误学习，等我挣了钱，先给您买瓶好酒！”
第二天一早，贺礼揣着五十块钱，去旧货市场买了个旧秤杆和两个麻袋，又在胡同口的铁匠铺打了个铁钩子。他没敢声张，每天早上先背两个小时书，中午趁街坊邻居在家做饭，就扛着麻袋在胡同里转悠，嘴里喊着“收破烂嘞——收旧书旧报纸、旧瓷瓶旧罐子嘞——”
刚开始没人当回事，大家都觉得贺家小子又犯了懒病，想靠收破烂混日子。有次他路过李奶奶家，看见门口堆着一堆旧书，里面居然夹着本民国版的《论语》，封皮都快掉了。他按捺住心里的激动，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李奶奶，您这旧书卖不卖？一毛钱一斤。”
李奶奶摆摆手：“拿走拿走，占地方，给你两毛钱得了。”贺礼赶紧掏出两毛钱递过去，小心翼翼把那本《论语》单独收进包里，心里乐开了花——上一世这本民国版《论语》在拍卖会上拍了好几万，现在居然两毛钱就到手了。
没过几天，他又在收来的旧箱子里发现了几枚清朝的铜钱，还有一个缺了口的青花小碟。贺礼把这些宝贝藏在床底下的木箱子里，每天晚上复习完，就拿出来擦擦看看，心里的底气越来越足——他知道，这些破烂堆里的宝贝，不仅能帮他凑够学费，还能让他离想要的生活越来越近。
这天傍晚，他收完破烂回家，路过供销社时，看见苏晚正站在门口等车。贺礼赶紧把麻袋藏在旁边的树后，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过去：“苏晚同志，你等车呢？”
苏晚看见他，笑着点点头：“是啊，刚下班。你这是……”她瞥见树后的麻袋，眼里带着点好奇。
贺礼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做点小生意，收点旧东西。对了，上次你说想看的那本《史记集解》，我在旧书摊找到了，下次带给你。”
苏晚眼睛一亮：“真的吗？太谢谢你了！”夕阳落在她脸上，贺礼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悄悄想——等挣了更多钱，就带她去吃胡同口的卤煮，带她去逛琉璃厂的旧书店，这一世，他再也不会让钱成为两个人之间的阻碍。
晚风里带着饭菜的香味，贺礼扛着麻袋往家走，脚步轻快。他知道，1980年的财富密码，就藏在这些不起眼的破烂里，而他的新生活，正从这一袋袋旧东西里，慢慢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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