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隆隆,暴雨如注,谷口那棵老松却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炬。
在雨幕中疯狂燃烧,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焦糊的气味随风弥漫过来,令人心惊。
“师兄!”
阮喃喃吓得声音都变了调,紧紧抓住陆云霁的衣袖。
天雷之威,非人力所能及,那熊熊火焰更是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
陆云霁脸色凝重,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发和肩头。
他迅速判断着形势:火势虽猛,但暴雨也在持续,若能及时阻止火势向周边林木蔓延,便不至于酿成大祸。
但贸然冲入雷雨下的火场,无异于自杀。
他目光扫过院子,瞬间有了决断。
“喃喃,回屋!取…所有…储水的容器!木桶,陶缸,全部…装满井水!快!”
他语速极快,却清晰镇定,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驱散了阮喃喃的慌乱。
“哦…哦!好!”
阮喃喃一个激灵,立刻松开手,转身就往厨房和杂物房冲去。
平日里她觉得沉重无比的大木桶和陶缸,此刻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连拖带拽地弄到井边,疯狂打水。
陆云霁则深吸一口气,身形一晃,并未直接冲向火场,而是如一道青烟般掠向药圃旁的一处不起眼的石墩。
那石墩是师父布下的“小五行阵法”的一个枢纽,能小范围引动谷内水汽。
他双手疾速在石墩几个特定方位连点数下,内力毫无保留地灌注而入!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响起,似乎与地底某处产生了共鸣。
霎时间,以石墩为中心,周围数丈内的雨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汇聚、压缩,雨水不再是四散飘洒,而是化作一片更加密集、几乎连成水幕的激流,朝着谷口火场的方向泼洒而去!
但这还不够!距离太远,汇聚的水流到达火场时威力已减大半。
“水!”
陆云霁低喝一声。
阮喃喃刚好提着一桶满满的井水跌跌撞撞跑过来。
陆云霁看也不看,反手一掌拍在桶壁上!
掌力并非刚猛冲击,而是以一种奇特的柔劲震荡而出!
桶中之水被这股掌力激发,竟化作一道凝而不散、旋转咆哮的水龙,脱离木桶,撕裂雨幕,精准地撞向那棵燃烧的老松!
嗤——!
水火相交,爆发出大片白色的水汽。那水龙威力惊人,竟瞬间将树冠上最猛烈的火焰浇灭了大半!
阮喃喃看得目瞪口呆,都忘了害怕。
“继续!水!”
陆云霁声音急促,额角青筋微显,显然同时维持阵法运转和施展“安时顺变掌”极为耗费心神内力。
阮喃喃如梦初醒,立刻又冲向井边。她知道自己武功低微,帮不上大忙,但打水、递水,她必须做到最快!
她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在井边和师兄之间来回飞奔。
沉重的木桶勒得她手心发红,雨水和汗水模糊了视线。
她却咬紧牙关,一次次将装满水的木桶、陶缸甚至是大海碗递到师兄手边。
陆云霁每一次出掌都精准无比,或刚或柔,或如瀑布冲击,或如细雨渗透,将源源不断送来的井水以最有效的方式送抵火场。
他周身气息蒸腾,雨水靠近他仿佛都被那股磅礴的内力激荡开去。
师兄妹二人以前所未有的默契配合着。
一个以内力驾驭水流,远程灭火;一个以最快的速度提供着“弹药”。
终于,在暴雨和两人不懈的努力下,老松上的明火被彻底扑灭,只余下焦黑的树干和缕缕青烟,在雨中显得格外凄惨。
陆云霁撤去按在石墩上的手,身形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苍白如纸,气息也粗重了许多。
方才短时间内大量消耗内力,几乎掏空了他。
阮喃喃也累得几乎虚脱,一屁股坐在泥水里,大口喘着气,看着那棵冒着青烟的黑树,心有余悸。
“师兄…没事了吧?”
她声音沙哑地问。
陆云霁缓缓调息,摇了摇头:
“…嗯。火…已灭。”
他看了看几乎变成泥人的师妹,和她那双被勒得通红、微微颤抖的手,沉默了一下,轻声道,
“…做得…很好。”
阮喃喃愣了一下,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成就感涌上心头,冲散了疲惫和后怕。
她…她刚才和师兄一起,扑灭了一场天雷引起的大火!
她不是那个只会躲在师兄身后尖叫的小丫头了!
暴雨渐渐停歇,只剩下淅淅沥沥的余韵。
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到屋里,换下湿透的衣衫。
陆云霁给了阮喃喃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涂抹手心,自己也服下了几颗恢复元气的丹药。
经过这番惊心动魄的合力救灾,谷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阮喃喃不再仅仅将师兄视为需要仰望和依赖的保护者。
更真切地体会到,自己也是这无忧谷的一份子,在危难时刻,也能贡献一份力量。
而陆云霁,看着虽然疲惫却眼神发亮的小师妹,心中那份一直存在的、守护这片净土的决心,似乎也变得更加坚实。
雨后的无忧谷,空气清新得醉人,混合着泥土、草木和被雨水浇透的焦木气息。
那棵焦黑的老松依然矗立在谷口,如同一块黑色的纪念碑。
记录着这个夏日午后,一场突如其来的雷火,和两个年轻人携手对抗天威的痕迹。
谷中的日子,依旧平静。
但在这平静之下,悄然滋长的,是更深的羁绊,与共同守护家园的勇气。
雷火过后,无忧谷迎来了短暂的平静。
那棵焦黑的老松兀自立在谷口,提醒着人们自然之威的可怖,却也见证着谷中人的坚韧。
陆云霁内力消耗甚巨,调息了两日才恢复过来。
阮喃喃手心被水桶勒出的红痕也渐渐消退,但那份与师兄并肩作战的激动却久久未散,连带着练功都更添了几分主动。
这日,她正在院中继续那“托松针”的枯燥练习。
忽然听到一阵极其轻微的“扑簌簌”的声响,自谷口方向传来。
那声音不同于风吹树叶,也不同于小兽跑过,倒像是…许多细小翅膀同时振动。
她好奇地停下练习,侧耳细听。
那声音似乎越来越近。
“师兄,你听,是什么声音?”
她朝着书房方向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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