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锦绣坊位于镇上最繁华的金菊街内,虽然是有些靠后的位置,但据苏氏所知已经是整条巷子上生意最为红火的绸缎布匹铺子了。
这锦绣坊的门面并不张扬,却自有一番沉稳大气,透过大开的门能看到里面陈列的各式各样流光溢彩的绸缎绢帛,孙桂香站住了脚,突然有些不敢上前。
苏氏母家虽然落魄,但也比绝大部分平民百姓过得容易的多,少时也常常出入这等铺子定制衣衫,因此虽然自婚后已多年未曾踏足此类店铺,心中多少也有些发怵,不过想着自己就要见底的嫁妆,还是咬咬牙踏了进去。
孙桂香见此情形,到底不放心苏氏一个人进去,于是拉着顺生和麦穗跟了进去。
店里现在的人并不多,只两个小二职守,其中一个瘦高的正在一个衣着打扮颇为体面的夫人面前殷勤地推销着各式布料,那夫人还带了一个小小的少年,那小少年身着一身银白色绸缎长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其下的洁白的缎面里衣,腰系一根简单的玄色腰带,其上坠了一块通透的淡青色玉佩,头上还簪着一根同种玉料的簪子。
那小少年肤色白皙,眸如点漆,浑身衣饰瞧着并没有什么繁复华丽的花样,行动间却可从其衣襟边暗暗浮动的暗纹察觉出不凡。
而店里顺生和麦穗头一次见到这样华美的布料,不禁小心翼翼地抚摸上面前的一匹靛青色绸缎,嘴里还发出“哇哦”的小小低呼声。
孟琦还是头一回见到古代的布庄,好奇地四处打量了起来。
孟琛则做出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看孟琦这样慌忙拉了拉她的衣袖。
孟琦转头冲孟琛做了个鬼脸——也许是受这个身体的影响,孟琦现在越来越幼稚了。
那小少年瞧见孟琦和孟琛的互动,觉得颇有趣味,好奇地看了过来。
孟琦感觉到那小少年的善意,友好地冲他眨了眨眼,那小少年一怔,飞快地转过脸去,孟琦却瞧见了他红彤彤的耳尖。
呀,好可爱的小男孩。
孟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迎上苏氏疑惑的目光,却没多说什么。
那头还一个靠在角落里的矮瘦小二,他漫不经心地打着哈欠,听见门口的动静撑起身来略走了两步,待看到苏氏他们的穿着打扮,毫不掩饰地撇了撇嘴,竟又靠了回去。
孟琛和孟琦的气不打一处来,两个孩子便要上去理论两句,却被苏氏一把拉住了。
她不是不气的,只她还没放弃做工的想法,于是苏氏走上前去,好声好气地道:“这位小哥,不知你们店可招人?”
那小二也没想到他们还会上前,再次上上下下地扫了他们一遍后,倨傲道:“我们这里可不是做慈善的,不是什么人都招的。”
他们这边的争议引得那对母子频频回眸,那夫人更是蹙紧了眉,苏氏心中憋着一口气,不愿让人看了笑话,遂只强撑着淡淡道:“没有便罢,何必如此出言伤人?还是说这就是你们店的待客之道?”
小二嗤笑一声,还要开口,那头孙桂香已经啐了一声,怒气冲冲地道:“我们走”,于是拉着几个孩子便要出门。
还未等他们走出门去,那小二却追了上来,几人疑惑回眸,却被那小二扯住了衣袖:“慢着,你们弄坏了我们店几匹绸缎,须得照价赔偿。”
接着又道:“我们这里的绸缎可金贵着,你们摸坏了这一整匹可都不能用了。”
几人中只顺生和麦穗方才触碰了店里的布料,孙氏气急,却又无法,只瞪着两个孩子:“是你们弄坏的吗?”
两个孩子吓得说不出话来,眼瞅着眼泪便要掉下来。
还是孟琦抢在麦穗和顺生前不卑不亢地道:“请问是哪匹绸缎呢?”
那小二回过身,随意点了一匹淡青色团花纹和另一匹海棠色缠枝纹的绸缎道:“就是这两匹了,承惠纹银五两。”
接着他便伸出手,一副要他们现在付钱的模样。
孟琦凑上前去,发现那两匹确实有轻微的勾丝,但她方才分明看得清清楚楚,顺生和麦穗分明摸得是旁边那匹靛青色宝相花纹的!
孟琛也压抑着怒气开口:“休要胡言!他们方才分明没有动这两匹!”
小二有些惊讶地打量了孟家母子三人一眼,这三人与那边的赵家母子三人不同,看言行像是读过书的,像是也有些见识。
他又细细打量了孟家母子一番,再次确定他们身上的衣料不过平平后终于又放下心来。
有来头的人是不会穿这样的衣服的。
于是小二不再理会孟琦和孟琛,只道:“不是你们还有谁?除了你们这些乡巴佬粗手粗脚,还会有谁能将这布料摸坏?”
接着他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地灵活转了个圈:“还是说?有谁能作证?”
孟琦正要开口,那小二看出他们的念头提前堵住他们的话头:“你们一道来的,自然是相熟的,如此你们互相做的证言可是作不了数的。”
苏氏和孙氏气红了脸,明白了这小二分明是故意讹人,却苦于无人作证,只后悔今日出门前没有看看黄历,难道今天真要平白掏这许多银钱?
五两也不是小数目,足够农家人一年嚼用了。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我作证。”
几人回头,却见是从刚才便一直关注这边的小少年。
小少年回头看了母亲一眼,见她鼓励地点了点头,便挺身而出道:“我方才看到了,他们一直看的分明是那匹靛青色宝相花纹的,你去看看可有损毁?”
小二没想到真有人作证,不情不愿地凑上前去,仔仔细细地查看了起来。
苏氏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匹布再有什么问题。
还好半晌后那小二不情不愿地摇了摇头,尤觉得不甘:“今日是你们走运……”
“再者说,这店里什么时候有的勾丝一点便要整匹赔偿的规矩?去,将你们掌柜的叫来。”
话未说完,那边那位夫人便打断了他的话。
那夫人衣着也瞧得出格外华贵,只从方才开始就一直不声不响,现在突然开口,这声音虽说不上大,却带着些不容置疑的味道来。
苏氏听到这夫人声音后怔了怔,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而那头原本一直给那夫人殷勤介绍的瘦高小二见此情形早已飞快地前去叫人了。
而那矮瘦小二颇觉不妙,但见这母子俩的气度不似常人,却不敢多说什么。
想他这也是为了多卖点布出去,这店掌柜的是自己叔叔,必不会责罚他,不过当着客人面略说他几句,不痛不痒的,于是又放下心来。
一会儿一个小眼睛的白胖男人匆忙赶了过来,料想便是此间掌柜。
那小二彻底放下心来,然而那男人见到这母子却是如遭雷击。
他哆哆嗦嗦地冲那夫人行了个礼:“小的见过夫人,夫人您怎么来了?”
那小二这才发觉出不对来,惊诧开口道:“叔父,这……”
那掌柜觉得这侄子实在太不长眼,狠狠一脚踹到那小二腿弯,将那小二踹得“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还不快见过夫人!”
那夫人懒得理会这出闹剧,只冷冷扯了扯嘴角:“刘富,你就是这般看店的?”
小二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竟是东家夫人!
那掌柜刘富却是什么都不敢分辨,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汗出如浆。
那夫人此时抬起头来,随意打发了还跪在地上的刘富和他的侄子,接着遥遥看向了苏氏,露出一个清淡的笑来:“妙清?可还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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