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通过百晓楼的特殊渠道,不惜重金购买了一份望江城的粗略地下管网图(虽不包含地牢内部结构,但标注了几个可能的出口和大致方位)以及赵家核心人员的近期动向。果然,赵家因各地遇袭,人手捉襟见肘,连百炼楼的常驻筑基客卿都被临时抽调去了矿脉。
苏瑶则利用之前躲藏时对城内的了解,规划了数条制造混乱后撤离的路线。
莫离闭关一日,开炉炼制了数种特殊的丹药和道具:威力加强版的“雷火珠”、能短时间内极大增强速度但副作用不小的“暴走丹”、以及数颗能释放大量刺激性毒烟的“瘴雾丸”。
他将那枚筑基期符宝贴身藏好,这是最后的杀手锏。
行动前夜,两人对坐调息,将状态调整至巅峰。
“明日午时,百炼楼人流最多时动手。”莫离最后交代,“一切按计划行事。若……若我明日日落前未到汇合点,你便立刻离开望江城,永远不要再回来。”他递给苏瑶一个储物袋,里面是他大部分灵石和修炼资源。
苏瑶没有接,只是看着他,眼中水光潋滟,却带着无比的坚定:“我不会先走。你若不来,我便去地牢寻你。”
莫离心中一震,看着她倔强而深情的眼眸,终是叹了口气,将储物袋收回:“好,那我们都要活着回来。”
翌日午时,望江城阳光正好,中央大街人流如织。赵家百炼楼门前车水马龙,宾客盈门,似乎并未受到家族近期风波的影响。
突然!
轰!轰!轰!
接连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从百炼楼侧面的小巷中响起!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巨大的声响和震动瞬间让整条街陷入混乱!
“怎么回事?!”
“爆炸了!快跑啊!”
人群惊慌失措,哭喊声、尖叫声四起,互相推搡践踏!
紧接着,一道娇小的黑色身影(苏瑶)如同灵燕般从浓烟中掠出,手中不断掷出莫离特制的雷火珠和瘴雾丸,精准地砸向百炼楼的防御阵法和周围建筑!
砰砰砰!
阵法光幕剧烈摇晃,临近的建筑被炸得碎石飞溅,刺鼻的毒烟迅速弥漫开来,引起更大的恐慌!
“敌袭!保护百炼楼!”楼内冲出大量护卫,却被混乱的人群和毒烟阻挡,一时难以组织有效反击。
苏瑶一击即走,毫不恋战,按照预定路线,身形几个闪烁,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之中,只留下一片狼藉和尖叫。
百炼楼遇袭!而且是如此猖獗的当街袭击!
消息如同插上翅膀,瞬间传遍全城!城主府和赵家本家都被惊动!
正如莫离所料,百炼楼的重要性非同一般,此地遇袭,赵家必然震动!坐镇家族内部的赵崧第一时间便接到了传讯,暴怒之下,立刻下令:“调地牢守卫队过去一半人手!全城戒严!搜捕凶手!一定要把她给我揪出来!”
地牢位于城主府西侧地下深处,入口隐蔽,守卫森严。此刻,因命令下达,一队精锐守卫(一名炼气九层队长,五名炼气八层)匆忙离开岗位,赶往中央大街。
而就在地牢入口关闭,内部守卫力量减弱的瞬间!
一道如同虚无阴影般的身影,借助人群混乱和建筑物遮挡,悄无声息地贴近了地牢入口附近的一条排水暗道入口——这是从地下管网图中推测出的、最可能靠近地牢的薄弱点。
莫离服下暴走丹,药力化开,浑身经脉微微刺痛,但速度与力量瞬间暴涨!他并指如剑,指尖银色电光缭绕——《小九霄御雷诀》!猛地刺入暗道沉重的铁栅栏!
嗤啦!
蕴含雷霆之力的指剑如同热刀切黄油般,瞬间将儿臂粗的铁栅栏熔断数根!他身形一缩,悄无声息地潜入其中!
暗道内阴暗潮湿,污秽不堪,但莫离顾不得这些。神识全力散开,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周围一切。根据管网图的模糊指引和对灵气波动的感知,他艰难地向地牢方向潜行。
途中遇到了数处阵法节点,皆被他以强大神识提前感知,或以巧妙身法避开,或以雷霆之力瞬间破坏一个小缺口迅速通过。
越靠近地牢区域,守卫越严密,阵法也越多。但他选择的这条路径显然超出了赵家常规的防御预料。
终于,在穿过一处极其狭窄的缝隙后,他感知到了一片巨大的、被沉重阵法笼罩的地下空间!阴冷、压抑、充满了痛苦和绝望的气息!这里就是地牢!
他如同壁虎般贴附在冰冷的石壁上,神识小心翼翼地穿透最后一道隔绝阵法,向内探查。
地牢内部结构复杂,牢房众多,关押着不少犯人。守卫巡逻的脚步声清晰可闻。他的神识快速扫过一间间牢房,寻找钱掌柜的踪迹。
大部分牢房空着或关着不相干的人。终于,在地牢最深处,一间格外阴暗潮湿、阵法格外坚固的牢房里,他感知到了一个极其微弱、奄奄一息的气息!
那气息虽然衰败,却依稀可辨——正是钱掌柜!
牢房外,竟有两名炼气九层修士看守!看来赵家对钱掌柜颇为“重视”!
硬闯必然惊动所有人!必须速战速决!
莫离眼中厉色一闪,瞬间有了决断!
他取出两颗瘴雾丸,计算好角度和时机,猛地从缝隙中弹出,精准地射向那两名守卫的脚下以及牢房通道的另一端!
噗!噗!
浓烈刺鼻、能极大干扰神识和视觉的毒烟瞬间爆开,迅速弥漫!
“什么人?!”
“敌袭!”
两名守卫惊觉,刚开口呼喝,便被毒烟呛得剧烈咳嗽,视线和神识一片模糊!
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间隙!
莫离的身影如同撕裂烟雾的闪电,骤然突进!《幽影血煞步》催发到极致!
咻!咻!
两道凝练的银色指剑射出,直取两名守卫咽喉!快!准!狠!
那两名守卫根本来不及反应,护体灵光瞬间被洞穿!哼都未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莫离毫不停留,一拳轰在牢房的阵法核心上!雷霆之力爆发!
轰!
阵法剧烈闪烁,应声破开一个大洞!
他冲进牢房,只见一个瘦骨嶙峋、浑身血迹、气息奄奄的老者被铁链锁在墙上,不是钱掌柜是谁?!
“钱掌柜!”莫离低呼一声,上前斩断铁链。
钱掌柜艰难地抬起眼皮,看到莫离,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
莫离迅速将一颗保命丹药塞入他口中,将其背起:“坚持住,我带你出去!”
他刚冲出牢房,刺耳的警报声已然响彻整个地牢!
“地牢被破!犯人被劫!”
“拦住他!”
大量的守卫从四面八方涌来!通道另一端,更强的气息正在急速逼近!很可能是坐镇地牢的另一位筑基客卿!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身处地牢最深处!
莫离眼神冰冷,毫无惧色。他一手稳住背上的钱掌柜,另一只手猛地挥出!
数颗加强版雷火珠如同天女散花般砸向涌来的守卫!
轰隆隆——!!!
剧烈的爆炸在地牢狭窄的空间内响起!碎石横飞,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冲击波甚至让整个地牢都剧烈摇晃起来!
趁着这极致的混乱,莫离服下第二颗暴走丹,不顾经脉撕裂的痛楚,速度再次飙升!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沿着来路疯狂冲去!
他不再隐藏,遇门破门,遇阵破阵!银色雷光开路,所向披靡!
不断有守卫试图阻拦,皆被他以雷霆手段瞬间击杀或击退!《小九霄御雷诀》至刚至阳,在这种狭窄环境的遭遇战中,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然而,身后的那道强大气息越来越近!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锁定了他!
“小辈!给我留下!”一声怒吼如同惊雷般在通道内炸响!一道凌厉无匹的刀芒隔空斩来!筑基期的威压全面爆发!
莫离猛地将钱掌柜向前方一个岔道推去,自己则瞬间转身,双眸之中银色电光爆射!
他不再保留,体内那丝微弱的元婴本源之力再次被引动,融入《小九霄御雷诀》!
“破!”
他并指如剑,一道前所未有的、凝练如实质、炽烈如骄阳的银色雷枪,悍然迎向那筑基刀芒!
轰——!!!!!!!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在通道内疯狂肆虐!整个地牢如同发生了地震般剧烈摇晃,大量岩壁坍塌!
那筑基客卿竟被这至强一击震得气血翻涌,倒退数步,眼中满是骇然!
而莫离则借着反震之力,口喷鲜血,速度更快地倒飞而出,抓起钱掌柜,一头撞进旁边一条早已看好的、布满裂缝的废弃通道!
“追!他受了重伤!跑不远!”筑基客卿压下翻腾的气血,暴怒追击!
废弃通道错综复杂,到处是塌方和死路。莫离凭借强大的神识和预先研究的管网图记忆,艰难穿梭,伤势不断加重,鲜血染红了衣襟。背上的钱掌柜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终于,在前方出现一丝微弱光亮时,身后的追击声再次逼近!
莫离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猛地将钱掌柜向前方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塞去:“出去!向西三十里乱石坡!”
同时,他猛地转身,掏出了那枚一直未动用的筑基期符宝——那是一枚刻画着金色小剑的玉符!
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疯狂注入其中!
玉符骤然爆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威能!一柄巨大的金色剑影凭空出现,锁定了通道后方追来的筑基客卿!
那筑基客卿感受到符宝那远超筑基初期的可怕威力,脸色瞬间惨白,惊骇欲绝:“符宝?!你……”
话未说完,金色巨剑已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轰然斩下!
整个通道彻底崩塌!
地动山摇,巨石崩落!
金色巨剑的煌煌神威与筑基客卿的拼死抵抗狠狠撞在一起,引发的爆炸堪称恐怖!莫离身后整条通道瞬间被彻底炸塌、碾碎、埋葬!狂暴的冲击波甚至将他自己和钱掌柜狠狠推向前方的裂缝出口!
噗!
莫离再次狂喷鲜血,感觉全身骨骼都要散架,五脏六腑仿佛移位,眼前阵阵发黑。但他死死咬着牙,借着这股巨大的推力,背着气息奄奄的钱掌柜,如同炮弹般从那个狭窄的裂缝中冲了出去!
外面是望江城西郊的乱葬岗!荒凉、死寂。
他重重摔落在及腰深的荒草丛中,又是一阵钻心的剧痛。来不及检查伤势,他猛地回头,只见那裂缝出口已被彻底崩塌的巨石堵死,里面隐约传来绝望的怒吼和更多坍塌声。
符宝一击,加之引发大规模塌方,那筑基客卿即便不死,也绝对被暂时困死其中了!
“走!”莫离强提最后一口气,背起钱掌柜,踉跄着向西狂奔。暴走丹的药效正在急速消退,强烈的虚弱感和经脉撕裂的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鲜血不断从口鼻溢出,视线开始模糊。
他全凭一股惊人的意志力在支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赶到汇合点!三十里乱石坡!
夕阳西下,如血残阳将乱石坡映照得一片荒凉。
当莫离背着钱掌柜,几乎是用爬的姿势出现在坡顶时,早已心急如焚的苏瑶立刻从藏身之处冲了出来。
“韩大哥!”看到莫离浑身是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的惨状,苏瑶的眼泪瞬间涌出,声音颤抖。她连忙上前,小心地将几乎昏迷的钱掌柜接过来放下,然后扶住摇摇欲坠的莫离。
“快……走……赵家……很快会……”莫离话未说完,便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韩大哥!”苏瑶惊呼,探其鼻息,虽微弱却还算平稳,只是力竭重伤昏迷。她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背起莫离,搀扶起勉强恢复一丝意识的钱掌柜,迅速消失在暮色之中。
她并未返回之前的山谷,那已不安全。凭借着半年逃亡生涯锻炼出的警觉,她带着两人绕了很远的路,最终躲进了苍茫山脉边缘一处天然形成的、隐蔽性极佳的地下溶洞。
溶洞内,水滴声声。
苏瑶将莫离小心平放,看着他苍白如纸、血迹斑斑的脸庞,心如刀绞。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检查钱掌柜的伤势。老人伤势极重,多是折磨所致,本源亏损严重,但暂无性命之忧。她喂其服下丹药,助其化开药力。
随后,她将所有精力都放在莫离身上。解开他的衣袍,只见他胸口塌陷,肋骨断了数根,周身经脉多处撕裂,内腑震荡,灵力近乎枯竭,伤势骇人听闻!
她忍住泪水,取出所有最好的疗伤丹药,小心翼翼地喂莫离服下,又以自身灵力缓缓渡入,引导药力化开。但她很快发现,莫离的伤势太重,她的灵力如同泥牛入海,效果甚微。
就在她焦急无助之时,忽然想起莫离之前为她疗伤时那股宁静而充满生机的奇异力量。她尝试着将手按在莫离丹田,默默回想那股力量的感觉,下意识地运转自身微薄的灵力,带着最深切的担忧和祈愿,缓缓输送。
或许是心意相通,或许是误打误撞。她灵力中那残留的一丝极微弱的、源自星辰心窍树潭水的生机,竟真的引动了莫离体内沉寂的《星辰锻神术》!
莫离丹田深处,那几乎寂灭的点点星辉,接收到这外来的、同源而微弱的牵引,竟轻轻闪烁了一下,随即自行缓缓运转起来!
虽然缓慢,却坚定不移。丝丝缕缕的星辰之力自虚无中汇聚,开始自主修复他破碎的身体,滋养干涸的丹田。
苏瑶感受到莫离体内那自行诞生的生机,又惊又喜,不敢打扰,只是守在一旁,默默垂泪。
这一次,莫离昏迷了整整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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