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那幽深、散发着腐朽与能量残渣气味的洞口,重新呼吸到带着湖水湿气和青草味道的、冰冷的空气时,所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黎明的天光刺破黑暗,洒在波澜不惊的黑水湖面上,也照亮了他们这一行狼狈不堪、如同从地狱爬回来的幸存者。
吴邪眯着眼,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感觉肺部那积郁的压抑感终于消散了一些。王胖子更是直接松开架着黑瞎子的手,一屁股瘫坐在潮湿的草地上,仰面朝天,大口喘息:“他娘的……总算……总算见到太阳了……胖爷我还以为这辈子就得交代在那黑咕隆咚的地方了……”
张起灵背着解雨臣,沉默地站在最前方,警惕的目光迅速扫过湖岸。他的视线很快定格在不远处——几辆经过伪装的越野车旁,站着一名身着利落作战服、身形矫健的女子,正是霍秀秀。她身后,是十几名同样装备精良、神情肃穆的霍家队员,他们显然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并且清理过战场,周围散落着几具影门徒众的尸体。
“秀秀!”吴邪看到熟人,心中一暖,连忙挥手。
霍秀秀快步迎了上来,她的目光首先落在张起灵背上昏迷不醒的解雨臣和被吴邪、王胖子勉强扶着的、同样意识模糊的黑瞎子身上,秀眉立刻紧紧蹙起,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担忧。
“怎么伤得这么重?!”她声音急促,立刻回头下令,“医疗组!快!优先处理重伤员!”
早已待命的医疗人员立刻提着器械冲了上来,小心地从张起灵背上接过解雨臣,放到展开的担架上,开始紧急检查和处置。另一组人也迅速接手了黑瞎子。
看着医护人员给两人注射强心针、重新包扎伤口、挂上点滴,吴邪和王胖子这才感觉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两人也几乎要站立不住。
霍秀秀示意手下给他们拿来水和食物,然后走到张起灵面前,看着他左臂那明显伤势不轻的包扎,语气带着敬意和关切:“小哥,你也需要处理一下。”
张起灵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目光却依旧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保持着警戒。
王胖子灌了几口水,抹了把嘴,看着忙碌的医疗组,又看看脸色苍白的吴邪和沉默的张起灵,忍不住对霍秀秀感慨:“秀秀,你这可真是及时雨啊!再晚来一会儿,估计就得给咱们几个收尸了……”
霍秀秀却没有丝毫放松,她脸色凝重地看向吴邪和张起灵:“里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仪式成功了吗?‘门’……”
吴邪深吸一口气,将古城核心发生的惊变、小花强行中断仪式却遭反噬、黑眼镜拼死用双鱼符暂时“糊住”裂缝的过程,尽可能简洁地讲述了一遍。
听到“门”并未完全关闭,只是被暂时封印,而且裂缝后那恐怖的阴影依旧存在时,霍秀秀的瞳孔微微收缩,脸色更加难看。
“果然……”她喃喃道,从随身携带的战术平板里调出一些信息,“我们截获了‘影门’残余势力零星的通讯碎片。他们似乎在内蒙古草原深处的某个据点,还留存着相当的力量。而且,从通讯的只言片语来看,他们对仪式‘可能无法彻底成功,但会留下印记’的结果……似乎有所预料,甚至可以说是……计划的一部分?”
“什么?!”王胖子刚咬了一口压缩饼干,闻言差点噎住,瞪大了眼睛,“计划的一部分?合着他们就没指望一次成功?那他们折腾这么大动静图啥?就为了在门上钻个眼儿?”
吴邪也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如果“影门”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那他们的真正目的,恐怕比单纯打开“门”更加阴险和难以揣测。
霍秀秀点了点头,继续道:“他们的通讯中还提到了‘钥匙并未完全觉醒’,‘需要草原的洗礼’之类的暗语。我怀疑,他们知道小花哥哥的特殊性,这次仪式或许不仅仅是为了开门,更是为了……刺激或者‘激活’什么,而下一步的关键,就在内蒙古。”
她的话像一块巨石,砸在了刚刚劫后余生、尚未来得及庆幸的众人心头。
王胖子看着那边昏迷的两位爷,又想想头顶那个不知道能撑多久的“补丁”,以及远在内蒙古可能已经张网以待的敌人,脸皱成了苦瓜,把嘴里的饼干咽下去,唉声叹气道:“得,看来胖爷我说对了,那创可贴迟早得掉。而且听这意思,那帮孙子在老家还准备了后手等着咱们呢?”
短暂的喘息时间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沉重和复杂的局势。
阳光洒在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却驱不散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阴霾。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两位核心战力重伤昏迷,自己也人人带伤,却只是暂时阻止了一场更大的灾难,并将一个更加棘手、更加深远的危机,摆在了面前。
霍秀秀看着沉默的众人,语气坚定:“这里不能久留,能量波动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我已经安排了安全的转移地点和后续的医疗支持。等黑瞎子和解雨臣情况稍微稳定,我们必须尽快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张起灵默默点头。
吴邪看着担架上解雨臣毫无血色的脸,又看了看即便昏迷眉头也依旧紧锁的黑瞎子,用力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这场战斗,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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