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山家的堂屋飘着淡淡的中药味,铜制药锅在煤炉上“咕嘟”冒泡,蒸汽裹着苦香从锅盖缝里钻出来,绕着屋梁转了圈,落在墙角的旧藤椅上。
张震山披着洗得发白的军大衣,半靠在藤椅里,左腿盖着厚棉毯——那是朝鲜战场上冻坏的旧伤,这几天四九城降温,疼得他连路都走不利索,只能在家歇着。
听到院门“吱呀”响,他睁开眼,就见李怀德提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兜走进来,手里还抱着个崭新的钢精锅,脸上堆着笑,却难掩几分拘谨。张震山嘴角勾了勾,没起身,只是指了指藤椅旁的小马扎:“坐吧,药还得等会儿,先喝口热水。”
李怀德把东西放在桌边,小心翼翼地坐下,刚要开口,就见张震山摆了摆手:“别跟我客气,你小子没事不会上班的时候过来。”
他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喝了口温好的菊花茶,目光落在李怀德身上,“是不是轧钢厂那边遇到难处了?”
被戳穿心思,李怀德倒也不尴尬,笑着挠了挠头:“还是爸眼尖。确实是厂里的事,也跟……跟周晋翼有关。”
“晋翼?”张震山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眼神里多了几分关切,“他从朝鲜回来了?伤怎么样?左胳膊上的弹片取出来没?”当年周晋翼在朝鲜救他时,左胳膊被弹片划了道深口子,他一直记挂着。
“取出来了,现在是汽车营的营长,刚带着队伍转业回四九城。”李怀德连忙回答,见张震山没反感,接着说,“厂里运输队缺卡车缺得厉害,老嘎斯都快散架了,拉钢锭经常误事。
我去安置办找李胜利主任,想争取两辆晋翼营里的卡车,李主任没松口,只说让我‘回家想办法’——我这才想起,晋翼相当于您的养子,这不就来跟您念叨念叨。”
张震山没立刻接话,手指在搪瓷杯沿轻轻摩挲。他在部队待了半辈子,什么样的心思没见过?李怀德是奔着卡车来的,但没绕弯子,直接把事情说透,倒合他的脾气。再说轧钢厂是重点单位,缺运输工具确实影响生产,不算违背原则的事。
“李胜利那小子,还是老样子,爱打哑谜。”张震山笑了笑,咳嗽了两声,用手帕擦了擦嘴,“他知道你是我女婿,也知道晋翼跟我的关系,这话就是让你找我搭线。”他顿了顿,看向李怀德,“轧钢厂要几辆?用途跟安置办报备了没?”
“想先要两辆,主要拉钢锭和原料,都跟厂里杨怀民厂长报备过了,杨厂长也支持,说要是需要跟工业部对接,他随时出面。”李怀德连忙说,生怕张震山觉得他私自来求人,“我也问过了,晋翼营里有五十七辆卡车,给农机厂五辆后还剩五十二辆,他打算留二十辆给肉联厂,剩下的三十二辆分其他民生工厂,咱们厂要两辆,不算多。”
“肉联厂?”张震山眼睛亮了亮,“晋翼果然会兴建肉联厂,要说设备还是从美国军队后勤部缴获的,也算是物尽其用?”
“是,他说四九城老百姓买肉难,想办个肉联厂解决民生问题,还能安置营里的伤残战士。”李怀德补充道,“我听翠翠说,您以前总夸晋翼实诚,办这事倒真像您教出来的样子。”
张震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点了点头:“这小子没白养,知道替老百姓着想。”他放下搪瓷杯,语气严肃了些,“卡车的事,我可以帮你打招呼,但有两条:第一,必须按安置办的程序来,不能搞特殊,该报备的报备,该公示的公示;第二,轧钢厂要是有余力,得帮衬着晋翼的肉联厂——比如肉联厂需要钢材搭厂房,你们厂要是有富余,优先给人家,别算高价。”
李怀德心里一喜,连忙答应:“您放心!这两条我都记着!安置办那边我会按程序走,厂里的钢材要是有富余,肯定优先给肉联厂,算成本价就行!”他没想到张震山这么爽快,不仅答应帮忙,还想着帮周晋翼,这可比他预期的还好。
张震山看着他的样子,又说:“晋翼这孩子,性子倔,不爱求人。你要是见到他,别提我主动帮他,就说轧钢厂跟肉联厂是互助,免得他心里有负担。”
“我知道了!”李怀德连忙点头,心里更佩服张震山——既顾着厂里的事,又护着周晋翼的面子,考虑得比他周全多了。
这时,煤炉上的药锅“咕嘟”得更响了,张震山扶着藤椅扶手,想起身去关火,李怀德连忙抢先过去,小心翼翼地把药锅端下来,又用抹布擦了擦锅沿:“爸,您坐着歇着,这些活我来干。”
张震山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对这个女婿,谈不上多待见,但李怀德办事踏实,不贪小便宜,对翠翠也不错,最重要做事讲原则,至少表面挑不出任何毛病。
这点他认可;此次帮他,既是为了轧钢厂的生产,也是为了周晋翼的肉联厂;算是一举两得。
“药得焖十分钟再喝。”张震山靠在藤椅上,慢悠悠地说,“等会儿我给安置办李胜利打个电话,跟他说下轧钢厂的情况,再提提晋翼的肉联厂,让他多关照。你回去跟杨厂长说,让厂里把需要卡车的申请赶紧报上去,别耽误了。”
“哎!谢谢您爸!”李怀德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不少,“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等您病好了,我再带翠翠来陪您吃饭。”
张震山摆了摆手:“去吧,路上慢点。”
李怀德提着岳父带给自己女人的东西走出院门,心里踏实极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虽然还飘着点小雪,却觉得比刚才亮堂多了——有张震山出面,卡车的事肯定没问题,还能跟周晋翼的肉联厂搭上线;这趟没白来。
而屋里,张震山看着桌上李怀德带来的茉莉花茶,想起周晋翼小时候捧着茶杯跟在他身后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安置办的号码,语气沉稳:“喂,李胜利吗?我是张震山……跟你说下轧钢厂要卡车的事,还有周晋翼的肉联厂,你多上点心……”
电话那头传来李胜利恭敬的声音,张震山耐心地交代着,铜制药锅还在桌上冒着热气,中药的苦香里,渐渐掺进了几分对未来的期待——他知道,只要这翁婿俩能跟周晋翼好好配合,四九城的肉联厂,肯定能办起来,老百姓的菜篮子里,也能多些鲜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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