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石镇比村子大了不少,但也实在称不上繁华。天色擦黑时进的镇子,低矮的石头房子挤作一团,街道窄得两辆板车都错不开。空气里混着一股子煤灰、牲口和廉价麦酒的味道,比村子更难闻,但也更……热闹。
老头把车赶到一个堆满草料的院子门口,算是到了地头。“就这儿了。前头拐角有家‘打鼾地精’,便宜,凑合能住。”他指了指方向,又从干草堆里摸出块黑黢黢、硬得能当砖头的面包,塞给菲尼克斯,“拿着,顶饿。”
菲尼克斯捏着那块能硌掉牙的面包,看着老头赶着车吱呀呀进了院子,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他扬了扬手里的水囊:“老伯,谢了!”
老头头也没回,只挥了挥烟斗。
按照指点,菲尼克斯很快找到了那家旅馆。招牌上画了个打着呼噜的绿皮地精,油漆剥落得厉害。推门进去,一股混合着汗臭、麦酒发酵和炖煮食物的浓烈气味扑面而来,差点把他顶一跟头。
大厅里乱哄哄的,几张木桌旁坐满了人,大多是穿着脏兮兮皮甲、带着武器的佣兵,或者一看就是矿上下工、满身煤灰的汉子。他们高声谈笑,酒杯砸在桌上砰砰响。
菲尼克斯这细胳膊细腿、还挂着彩的样子,在这群人里显得格格不入。好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过来,在他身上逡巡。
他低着头,快步走到柜台。老板是个秃顶、围着油腻围裙的胖子,正打着算盘。
“住店,最便宜的。”菲尼克斯把老头的硬面包放在柜台上,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有点尴尬。
胖子老板抬眼皮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面包,鼻子里哼了一声:“五个铜板一晚,包一顿稀粥。没钱?拿东西抵也行。”
菲尼克斯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可能就是怀里那几卷兽皮书了。他正犹豫,胖子老板已经不耐烦地挥手:“没铜板就滚蛋,别挡着做生意!”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喝得脸红脖子粗的佣兵,大概是输了钱,骂骂咧咧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盘乱响:“妈的!今天真是倒了血霉!”
他力道没控制好,桌上一个陶土酒杯被震倒,里面浑浊的麦酒泼了出来,正好溅到菲尼克斯胳膊的伤口上。
“嘶——”酒精刺激伤口,菲尼克斯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佣兵非但没道歉,反而瞪起眼睛:“看什么看?小子,挡着老子晦气了!”
菲尼克斯皱紧眉头,没理会他的叫嚣。他的注意力,被那泼洒出的麦酒吸引了。
确切地说,是被【万物解析】被动捕捉到的、蕴含在酒液里的信息吸引了。
这酒……不对劲。
不是味道,而是更深层的东西。通过那瞬间的接触,他“读”到了酿造这酒用的水,带着一股极其微弱的、不属于正常水源的涩味,还有大麦发酵过程中,掺杂了一丝不协调的、类似金属锈蚀的气息。
这气息很淡,普通人根本尝不出来,但在菲尼克斯的感知里,却如同白纸上的墨点一样显眼。
他下意识地伸出没受伤的右手食指,沾了点溅到柜台上的酒液,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然后,极其隐蔽地用指尖感受着酒液的“质地”。
胖子老板和那找茬的佣兵都愣了一下,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这小子干嘛?品酒呢?”
“穷酸样,装什么大爷!”
菲尼克斯抬起眼,看向胖子老板,语气平静地问:“老板,你们酿酒用的水,是从镇子西边那口老井打的吗?”
胖子老板一愣,下意识回答:“是啊,怎么了?那井水甜着呢!”
“甜?”菲尼克斯微微摇头,“最近是不是有点发涩?煮开了锅底会有点红褐色的沉淀?”
老板脸上的肥肉抖了抖,眼神里闪过一丝惊疑:“你……你怎么知道?”
菲尼克斯没回答,继续问道:“你们酿酒的麦子,仓库是不是在酒坊南边,靠近铁匠铺的那间?最近是不是有点受潮,靠近墙角的袋子可能还发了点霉?”
这下,老板的脸色彻底变了。他推开算盘,绕过柜台,凑近菲尼克斯,压低声音:“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谁告诉你的?”
这些细节,连他手下的伙计都不一定清楚!
旁边那佣兵也看出不对劲了,嚷嚷声小了下去,狐疑地打量着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指了指柜台上的酒渍:“它告诉我的。”
“它?”老板瞪大了眼睛。
“井水发涩,有沉淀,可能是地下水流经了某种矿物层,比如……含量不高的赤铁矿。长期喝,对身体不好。”菲尼克斯缓缓说道,目光扫过酒馆里那些端着酒杯的佣兵和矿工,“麦子受潮发霉,酿出的酒会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苦味和……毒性。虽然很微量,但喝久了,人会容易乏力,关节酸痛。”
他话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下来的酒馆里,却格外清晰。
几个正好在喝酒的汉子动作僵住了,看着手里的酒杯,脸色惊疑不定。
胖子老板额头冒出了冷汗。如果这小子说的是真的……他的生意可就全完了!
“你……你胡说八道!”老板色厉内荏地吼道,但底气明显不足。
菲尼克斯看着他,眼神清澈:“是不是胡说,找个懂行的药剂师,或者干脆换口井,换批麦子试试就知道了。”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自己空瘪的包袱和受伤的胳膊,对老板说道:“我用这个消息,换一晚住宿,行吗?”
老板脸色变幻不定,看看菲尼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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