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在后山，当了大半个晚上的搬运工。
她和军师，来来回回，跑了足足三趟，才把山洞里那些值钱的山货，悄悄地都给搬回了家。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村里大部分人还都在梦里会周公呢。
桑晚就叫醒了三妹桑夏。
“小夏，起床，干活了。”
“唔……大姐……这么早啊……”桑夏揉着眼睛，打着哈欠。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姐妹俩，一人背上一个沉甸甸的大背篓，里面装的，都是她昨晚连夜运回来的，最精华的一部分山货。
两人一狗，再次，背着上河村里的人，踏上了去镇上的路。
而就在她们前脚刚走，后脚，太阳还没完全冒出头呢。
上河村西头，蔫驴子桑老五家的破屋子里，突然就爆发出了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叫声。
“啊——”
“走了，它们终于走了。”
是桑胡氏。
她和她的窝囊男人桑全石，还有她的宝贝儿子蔫驴子桑老五，一家三口，就这么睁着眼睛，在炕上，挺尸一样地，躺了一宿。
一夜没睡。
不敢睡啊。
眼珠子都不敢动一下的啊。
就在昨天半夜，一群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黄鼠狼，少说也得有十几只，就那么堂而皇之地，从他家破了洞的窗户里，一只接一只地，溜了进来。
它们也不偷东西，也不咬人。
就那么，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他们家的两张破炕，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然后，就用几十双在黑夜里泛着绿油油光芒，阴森森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这一看，就是整整一宿。
整个场面，比乡里放的恐怖电影，还要特么的吓人一百倍。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村里传来了第一声鸡叫，这群黄大仙，才慢悠悠地，一只接一只地，从窗户那，又溜了出去。
桑胡氏三人，已经被吓得精神恍惚，面如金纸，魂都快没了。
“他……他娘……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蔫驴子他爹桑全石哆哆嗦嗦地问，牙齿还在咯咯咯地上下直打架。
桑胡氏愣了半天，脑子里，突然就“嗡”的一下，想起了村里关于桑晚的那些邪门的传闻。
想起了她，是怎么能让老母鸡，帮她找出那包害人的红花的。
一个可怕的，也无比合理的念头，瞬间就占据了她的脑子。
“完了，完了。”
她一拍大腿，整个人都崩溃了，开始嚎啕大哭。
“这是……这是黄大仙显灵了啊。”
“肯定是，肯定是我们昨天，去讹冯玉兰她们几个孤儿寡母，干了不要脸丧良心的事。”
“连……连黄大仙都看不下去了，这才降下惩罚，来警告我们了啊。”
她越想越怕，越怕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紧接着，她又想到了另一个关键问题。
这事儿，是谁让她去的？
是李来娣。
是桑家老宅的那个老虔婆。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被那个老虔婆当枪使了。
凭什么？！
凭什么她李来娣动动嘴皮子，自己就得在家里，被黄大仙吓得半死？！
不行。
这事儿没完。
“都怪李来娣那个老虔婆。”
她猛地从炕上爬起来，眼睛里充满愤怒和恐惧。
“是她，就是她怂恿我去找冯玉兰娘几个的麻烦。”
“要不是她，我们家能招来黄大仙吗？！”
“她才是罪魁祸首，黄大仙要找，也该去找她。”
她一不做，二不休。
也顾不上洗脸梳头，就披头散发地，像个真正的疯子一样，朝着桑家老宅的方向，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
另一边的桑家老宅，还笼罩在一片安静的晨雾里。
李来娣打着哈欠，端着一盆脏水，正准备泼到院子门口。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
桑家那扇本就破旧用两根木头勉强支撑着的院门，像是被一头蛮牛给狠狠地撞了一下，直接就往里飞了进来。
门板，“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紧接着，一道披头散发，疯子一样的身影，从门外，直直地冲了进来。
李来娣还没看清楚是谁，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手一抖，一盆脏水，“哗啦”一下，全泼在了自己的脚面上。
“哎哟，是哪个杀千刀的，这么急，上门报丧啊。”她直接破口大骂。
可等她一抬头，对上桑胡氏一双布满血丝，充满恐惧和愤怒的眼睛。
李来娣愣了一下。
这不是蔫驴子他娘吗？
她怎么这么一副鬼样子？
昨天桑胡氏去冯玉兰门口去闹，听说最后虽然被村长压了下去，不管是哪一方都没占到好处，她开心了一整天。
这会看到桑胡氏上门，刚准备开口问，桑胡氏却像发大疯一样，直接，像一头被激怒的老母狼，冲到了李来娣的面前。
“李来娣。”
桑胡氏的声音，又尖又利，还带着哭腔，里面全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你个烂了心肝的老虔婆。”
“你害死我们一家了，你害死我们了啊。”
她指着李来娣的鼻子，那手指头，抖得跟秋风里的落叶似的。
“你安的是什么心？！”
“你自己不敢去惹桑晚那个疯丫头，就花言巧语地，哄着骗着，唆使我们家老五去给你们家当炮灰。”
“这还没完，你又来我家忽悠我去找冯玉兰那几个母女的不痛快。”
“现在好了，报应来了，报应来了啊！”
“黄大仙，黄大仙找上门了啊。”
李来娣被她这颠三倒四又哭又嚎的指控，给整懵了。
啥玩意儿？
黄大仙？
这老婆子是睡糊涂了，还是真疯了？
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桑胡氏这特么的来她家，是来找茬的？！
而且，还把自己家唆使她儿子和她的事，全给嚷嚷出来了。
李来娣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她把手里的空盆往地上一扔，双手往水桶粗的腰上一叉，“桑胡氏，你在这儿放什么屁呢？！”
她的嗓门，比桑胡氏还要尖锐，刺耳的很。
“我看你是脑子被门夹了，要不就是被驴给踢了？！”
“是你自己贪财，是你自己看着二十块钱眼红，想去讹钱没讹成，现在倒好，跑到我这儿来撒野了？！”
“怎么？想从我这儿，再讹一笔不成？！”
“我告诉你，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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