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荒山废墟中央,右手掌心那点青斑还在发烫。刚才闭眼时能感觉到它和丹田里的残碑熔炉在同步震动,像两块磁石隔着皮肉互相吸引。
我没急着动。
上一场大战刚结束,体内源炁已经稳了,不像以前那样乱冲经脉。现在它在我身体里走得很顺,一圈接一圈,像井水打上来后顺着沟渠流进田里。
我想试试这股力量能不能干点别的事。
不只是杀敌,不只是淬体,也不是为了突破境界。
我想看看它能不能……养点活的东西。
荒山这些年被妖气侵蚀得厉害,树死了十几年都没倒下,光秃秃地杵在那里,像是烧焦的骨头。溪水也浑浊,底下全是灰烬和碎石,连条小鱼都看不见。
我走到最近的一棵枯树前,伸手按在树干上。
树皮裂得厉害,一碰就往下掉渣。我把眼睛闭上,不再用战斗时那种爆发式的引导方式,而是慢慢把青焰源炁从丹田引出来,沿着手臂往下送。
劲要圆融,力归大地。
师父当年教拳的时候总这么说。
我照着做了。
源炁从掌心涌出,刚接触树干时还有点躁,像是火苗碰到干草,差点直接把它点燃。我赶紧压住节奏,让那股热流一点点渗进去,像往锅里倒油,不能猛,得匀着来。
几息之后,树身轻轻颤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细微的“咔”声响起,是从树皮底下传来的。我睁开眼,看见一道绿痕从我手掌按着的地方裂开,嫩芽钻了出来,速度越来越快,转眼就抽了半尺长,叶子一片片展开,带着露水光泽。
我没松手。
继续输炁。
整棵树开始抖动,枝条发出新芽,一朵朵白花冒出来,随风轻轻晃。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这棵死树变成了开花树,香气飘出去老远。
我收回手,喘了口气。
不是累,是有点懵。
我一直以为源炁只能用来打架、炼丹、抗伤,从来没想过它还能催生植物。但这棵树确实活了,而且生命力比普通树木强得多,根部周围的土都在微微鼓动,像是下面有东西在呼吸。
我转身朝溪边走。
路上又试了几棵枯树,每棵都是一样反应——只要我把源炁缓缓导入,它们就会立刻复苏,抽芽开花,像是憋了二十年的春天一口气全放出来了。
到了溪边,水面还是黑的,漂着一层油膜似的脏东西。我蹲下来,把手伸进水里。
凉。
但不刺骨。
我把一丝源炁沉下去,顺着水流扩散。没过多久,水底开始冒泡,那些淤泥和灰烬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迅速变清。清澈见底后,河床露了出来,石缝里居然钻出几条小鱼,通体银白,尾巴带蓝光,游起来像在跳舞。
它们围着我的手转圈,一点都不怕人。
我又往上游走了几步,发现原本干涸的泉眼也在重新涌水,哗啦啦的声音听着特别舒服。
站直身子抬头看天,不知什么时候云层厚了,细雨悄无声息地落下来。
雨滴打在脸上,没有冷意,反而温温的,像热水洒在皮肤上。我抬起手臂,任雨水顺着袖口流进衣领,湿透了兽皮袍也不在乎。
奇怪的是,丹田里的残碑熔炉突然自己动了。
不用我控制,它就开始吸收空气中的雨滴,每一滴落在我身上的雨水,只要碰到皮肤,就被熔炉抽走灵力,剩下的水分才真正浸入身体。
那些被抽出来的灵机,在熔炉青火里熬了一圈,转化成更纯粹的源炁,直接补进我的经脉。
我张开双臂,让雨尽量多淋一点。
越多雨落下,熔炉运转越快,反哺的源炁也越多。这不是我在主动修炼,而是天地在喂我。
荒山这片地,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之前我以为师父选这里只是因为偏僻安全,现在看,他根本就是在守一个阵眼。而这三块酒囊碎片,就是启动它的钥匙之一。
我低头看了眼胸口。
旧酒囊贴着心口,还在微微发烫,和掌心的青斑频率一致。两者像是在呼应,又像是在等待另外两块碎片归位。
雨越下越大。
但我感觉不到疲惫,反而越来越清醒。体内的源炁循环顺畅得不像话,每一次流转都像江河奔涌,却又稳得很,不会冲破经脉。
我走回山顶,站在石台旁边。
裂缝还在渗红光,不过比昨晚弱了很多。我伸手摸了摸边缘,石头不烫了,反而有些凉。刚才那一波源炁扩散出去,似乎净化了地下的妖气,连带着影响了这座祭坛。
远处传来鸟叫。
不是惊飞的那种,是清晨常见的鸣啼。一只山雀落在枯枝上,抖了抖羽毛,开始啄理。它脚下的树枝原本是焦黑色的,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绿,冒出嫩芽。
我看着它。
忽然明白一件事。
以前我总觉得变强就是要砍得更多、打得更狠、活得比谁都久。每次战斗都是靠吞别人的剑气、废丹、残兵来提升自己,走的是“以败者为柴,烧出通天路”的路子。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能用这股力量去唤醒死物,滋养生命,甚至让整座山恢复生机。
原来不是只有碎才能生。
我盘膝坐下,面对东方。
雨还在下,打在头顶噼啪响。我把双手放在膝盖上,不再刻意引导源炁,而是让它自然流动。残碑熔炉安静地悬在丹田深处,青火稳定燃烧,时不时吞进一缕天地灵气,炼化成源炁反哺全身。
右掌的青斑渐渐褪色,但没消失。
我知道它还在,只是进入了待命状态,等下一把钥匙出现时,就会再次激活。
荒山很静。
没有妖兽敢靠近,也没有风吹断墙的声音。整个山头像是被雨水洗过一遍,连空气都变得干净。我能听见溪水流动、树叶摇晃、泥土松动的声响,这些过去听不到的细节,现在全都清晰可辨。
我闭上眼。
灵识缓缓铺开,像一张网罩住整座山。我能感觉到地下有一条微弱的脉动,从石台下方延伸出去,通往东南、西北、西南三个方向——正是识海中浮现的那三个地点。
它们还没被触发。
但已经不远了。
我坐在山顶,不动。
雨水顺着眉骨剑疤往下流,滑过鼻梁,滴在衣领上。兽皮袍湿透了,贴在身上冰凉,可体内却暖烘烘的,源炁循环不停,像是永远不会枯竭。
远处山脊线上,一团雾气正在散开。
雾里露出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石碑,表面刻着和酒囊背面一样的纹路。
我睁开眼。
盯着那个方向。
雾还没完全散尽,但那块碑的存在感很强,像是在回应我掌心的印记。
我站起身,迈步朝那边走去。
左脚刚落地,右掌青斑猛地一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
与此同时,丹田里的残碑熔炉剧烈震动一下,整块碑旋转了四分之一圈,裂缝中的青火骤然涨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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