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那人没动。
我也没动。
他踩瓦的声音很轻,但逃不过我的听劲术。左三步,右两步,停在房梁正上方。呼吸压得极低,像是怕惊醒什么。
我不急。
右手慢慢摸向腰间酒囊,指尖扣住一枚碎剑渣。这是昨天从残剑上剥下来的,边缘锋利,能当暗器用。
等了十息。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在找幽冥泪?”
我眼皮一跳。
这名字我没跟任何人提过。连丹笔记载里都没写全。
“你谁?”我盯着屋顶裂缝,手没松开碎剑渣。
“别管我是谁。”他顿了一下,“我知道阴煞裂谷在哪,那地方长幽冥泪。带你去,分三成采获。”
我没笑。
这种事见多了。前脚刚得线索,后脚就有人冒出来要合作。看着是帮忙,其实是盯上了你的底牌。
但我现在缺路子。
玄霜叶我知道在哪采,天机露也能想办法,可幽冥泪——这玩意儿只在古籍里提过一句:生于死地,伴毒雾妖藤而长,百年不开花,开花必见血。
眼下唯一线索就是那个老铺老板说的“阴煞裂谷”,可那地方九死一生,没人带路等于送死。
我缓缓站起身,把残剑收进酒囊。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这草?”
“昨夜你在巷子里炸了冰髓晶核,寒气冲脉,我能闻到药味残留。”他声音低沉,“而且你掌心青斑发烫,熔炉震动频率变了,那是寻药标记激活的征兆。”
我心头一紧。
这细节连洛璃都没说过。
他确实懂行。
“你去过阴煞裂谷?”
“去过三次,活着回来了。”
“第三次呢?”
“断了一根肋骨,换出半株干枯的幽冥泪。”他冷笑,“够不够证明?”
我沉默两秒。
不是不信,是不能全信。
但眼下没别的选择。等我自己摸过去,黄花菜都凉了。况且这丹方卡在这儿,再拖下去,说不定错过最佳炼制时机。
我走到门边,拉开木门。
清晨的集市已经开始热闹,摊贩支起布棚,叫卖声此起彼伏。阳光照在石板路上,映出我拉长的影子。
“行。”我说,“带路。但我要先确认你能走通这条路。”
“什么意思?”
“我要你先走前面。”我盯着屋顶,“你现在下来,在前面带路。要是敢耍花样——”
我抬手,一道源炁从指尖迸出,轰在房梁上。
木屑飞溅,整片瓦片晃了三晃。
“我不介意多埋个尸。”
屋顶静了几息。
然后,人影一闪,落地无声。
是个中年男人,灰袍旧靴,脸上有道疤从耳根划到下巴。指节粗大,虎口茧厚,确实是常年动手的人。
他抬头看我一眼:“你胆子不小。”
“活下来的人都不小。”我跨出门槛,“走吧。”
他转身往前走,步伐稳健,没往主街去,而是拐进一条窄巷。
我落后五步跟着,右手始终按在酒囊上。
巷子两侧堆着杂物,晾衣绳横七竖八。我们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穿过三个岔口,最后停在一家不起眼的灵草铺前。
招牌歪斜,写着“百草居”三个字,漆都掉了。
“进去问。”他说,“老板姓陈,守这个摊三十年了,什么冷门药都知道。”
我推门进去。
屋里光线暗,满是药味混着霉味。柜台后坐着个老头,满脸皱纹,眼睛浑浊,手里搓着一把干草。
“老规矩?”他头也不抬。
“不。”我说,“我想问一种草——幽冥泪。”
老头动作一顿。
抬头看我,眼神忽然锐利起来。
“谁告诉你的?”
“不重要。”我说,“它长在哪?怎么采?”
老头放下草,慢悠悠点了根烟斗:“阴煞裂谷深处,毒雾常年不散,底下有怨魂游荡。草只在午夜开花,花瓣透明,像眼泪。采的时候不能带火,不能有杀气,否则瞬间枯萎。”
我记下要点。
“还有呢?”
“开花时会引妖藤,那种藤吸过人血,缠上就撕皮拆骨。”他吐出口烟,“十年里,七个进去采药的,六个没出来。”
我点头。
这些信息和残剑上的丹方能对上。“引魂归位”那一步,必须在无杀意状态下进行,否则药性反噬。
“它和玄霜叶有关联吗?”
老头眯眼:“你怎么知道?”
“猜的。”我说。
“它们同生共灭。”老头低声,“一个在极北雪峰,一个在阴煞裂谷,都是极寒极阴之地。有人说是天地平衡的两极,动一个,另一个也会受影响。”
我心里一震。
难怪残方里这两味药挨着列。这不是巧合。
“有人采到过完整的幽冥泪吗?”
“有。”老头看向门口那人,“三年前,就是他带人进去,抢到半株。后来队伍全折了,只剩他爬回来。”
我转头看他。
他没否认。
“值吗?”我问。
“你说呢?”他反问,“为了续命,谁不想搏一把?”
我沉默。
这张丹方叫“逆命九引”,一听就是改命用的。越是稀有药材,越说明它危险也越有效。
“我可以带你去。”那人又说,“路线熟,避毒雾的方法也有。但条件不变——采到了,分我三成。”
我盯着他看了五秒。
然后点头:“好。”
“什么时候出发?”
“等我准备点东西。”我说,“中午,在城东老槐树下见。”
他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我走出铺子,阳光刺眼。
手伸进怀里,摸到丹笔记载的边角。四味半药材,现在终于有了幽冥泪的具体线索。
但这还不够。
第七转“引魂归位”的手法还是空白。没有这一步,炼丹等于自杀。
我得再找人问问。
正想着,手腕突然一沉。
低头一看,装灵液的酒囊正在发烫。
我皱眉。
这酒囊平时只会对高浓度灵气或危险气息有反应。
现在它发热,说明附近有异常。
我环顾四周。
集市照常喧闹,摊主吆喝,买家讨价还价。没人注意到我。
但我知道——有问题。
我把酒囊贴胸口,闭眼感应。
熔炉里的青火轻轻晃了一下。
不是敌意。
是共鸣。
就像昨晚残剑发光时的那种波动。
我猛地睁眼。
前方十步远,有个卖干花的老妇人,正低头整理篮子。她手里拿着一束黑色小花,花瓣细长,泛着微蓝光。
我没见过这种花。
可熔炉在响。
我走过去,掏出一颗凝脉丹放在篮边:“这花叫什么?”
老妇抬头,眼神浑浊:“黑昙,只在子时开,开一次就谢。”
我伸手想拿。
她却缩手:“别碰!这花沾过死人血,活人摸了会做噩梦。”
我收回手。
但熔炉的震动更明显了。
这花……有问题。
我盯着黑昙,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幽冥泪伴毒雾妖藤而生,黑昙沾死人血,两者都与亡魂有关。
难道——
我刚要再问,老妇人突然把花塞进布袋,提起篮子快步走开。
我追了两步,人群挡住视线。
再回头,酒囊温度降了。
熔炉恢复平静。
我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颗没换出去的凝脉丹。
线索又断了。
但我知道,黑昙和幽冥泪之间,一定有联系。
中午之前,我得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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