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时间仿佛被冻结,只有窗外那冰冷重复的广播声,证明着时间仍在流逝。
每一秒都像在砂纸上摩擦,缓慢而煎熬。
张道一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呼吸放到最轻,如同蛰伏的猎手。
夜视能力让他无需费力便能看清教室的全貌,这反而加剧了心理压力——那些灰尘覆盖的课桌、斑驳的黑板、以及那两个形态诡异的“同学”,在清晰的视野下无所遁形,细节毕露。
角落那个低垂着头的身影,始终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如同一尊腐朽的雕像。
青灰色的脖颈皮肤在昏暗光线下泛着不祥的微光。
张道一甚至能看到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指甲缝里嵌满了黑紫色的污垢。
后排那个啜泣的“同学”,肩膀的耸动幅度越来越小,声音也几不可闻,不知是恐惧到了极点,还是……即将发生某种不好的变化。
警示直觉如同一个低电压的警报器,持续不断地在他心底发出微弱的嗡鸣,提醒他致命的危险并未远离,只是暂时潜伏在这片死寂之下。
他必须利用这段时间,找到更多线索。
笔记本上提到的“规则是假的”、“广播会说谎”、“找到‘它’的‘心’”,这些信息碎片如同散落的拼图,亟待连接。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黑板。之前模糊的粉笔字迹,在夜视能力下变得清晰了一些。那似乎不是板书,而是一些断续的词语,像是某个疯子在癫狂状态下写下的:
“眼睛……在看着……”
“声音……会引来……”
“影子……是活的……”
“不要……相信……镜子……”
字迹歪歪扭扭,带着一种绝望的癫狂。张道一默默记下,这些很可能是在暗示某种具体的规则或危险。
“眼睛在看着”……是指有监视吗?
“声音会引来”……印证了保持安静的规则。
“影子是活的”……这意味着什么?
“不要相信镜子”……又一个具体的警告。
就在他试图解析这些词语时,一阵极其轻微、仿佛是指甲刮擦木质表面的声音,从讲台方向传来。
“嘶啦……嘶啦……”
声音细微,但在绝对安静的教室里,却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张道一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警示直觉的嗡鸣声陡然提高了半分!危险在靠近!
他维持着低伏的姿势,目光死死锁定讲台。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破旧的讲桌。
刮擦声持续着,并且……在移动!
它从讲桌后面,慢慢地、慢慢地绕了出来。
借着夜视,张道一看到了——那根本不是什么指甲,而是一截惨白的、仿佛被水浸泡过度的手指,正用指尖拖曳着地面,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划出一道清晰的痕迹!
那截手指属于一个……几乎完全融入阴影中的矮小轮廓!它像是一个蜷缩着的孩子,但姿态极其扭曲,正以一种缓慢到令人窒息的速度,朝着后排那个啜泣的“同学”爬去!
不能动!不能出声!
广播规则如同铁律,任何违反都可能招致“惩戒”。
张道一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但他死死咬住牙关,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强行抑制住。
他不知道这个爬行的“东西”是什么,但它散发出的恶意,比之前在走廊听到的沉重脚步声更加阴冷、粘稠。
后排那个啜泣的“同学”似乎也察觉到了逼近的危险,他(或她)的啜泣声彻底停止了,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连最基本的颤抖都消失了,只剩下极致的恐惧。
惨白的手指拖着身体,越来越近,距离后排那个身影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了。
张道一的大脑飞速运转。笔记本说“广播会说谎”,但“保持安静”这条规则,到目前为止并未显示出虚假。他不能冒险。可是,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
就在那惨白手指即将触碰到后排“同学”的鞋底时——
“咚!咚!咚!”
那沉重而熟悉的金属脚步声,再次从走廊外由远及近!
这一次,脚步声的目标非常明确,正是三年二班的教室门口!
教室内的温度骤降,连空气中漂浮的灰尘仿佛都要被冻结。那个爬向后排的矮小轮廓动作猛地一僵,随即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迅速缩回了讲台后的阴影里,消失不见,只留下地板上那道清晰的刮痕。
警示直觉的心悸感瞬间飙升到顶点!门外的威胁,远比教室内的那个更可怕!
沉重的脚步声在教室门口停下。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一个高大、扭曲的阴影投射进来。那阴影的头部异常硕大,似乎还戴着某种形状古怪的帽子(或许是教师帽?),肩膀一侧还扛着一个巨大的、轮廓模糊的东西,像是一把巨大的……戒尺?
“吱嘎——”
教室门被缓缓推开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铁锈、血腥和福尔马林的浓烈气味率先涌了进来。
张道一将头埋得更低,用眼角的余光死死盯住门口。他看到了两条如同枯树枝般干瘦、却穿着深色裤子的腿,以及一双沾满暗红色污渍的旧皮鞋。
规则第四条:【尊敬师长,遇到老师必须问好。】
现在,“老师”来了。
冰冷的广播声恰在此时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嘲弄般的意味:
【同学们,要向老师问好。】
张道一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施加在身上,强迫他抬头,强迫他开口。他咬紧牙关抵抗着这股力量,目光急速扫过教室。
角落那个低着头的“同学”,依旧纹丝不动,仿佛对外界毫无感知。
后排那个刚刚逃过一劫的“同学”,身体筛糠般抖动起来,他似乎想遵循规则问好,但极致的恐惧让他喉咙里只能发出“咯咯”的怪响,根本无法组成完整的句子。
“老师”的身影完全进入了教室,它站在讲台上,那双毫无生气的、如同玻璃珠般的眼睛,缓缓扫过整个教室。
张道一终于看清了它肩膀上扛着的东西——那确实是一把巨大的、木质戒尺,但尺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向内弯曲的铁钉和倒钩,暗红色的凝固物沾满了每一寸表面。
它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后排那个无法完成“问好”的颤抖身影上。
“不……不……” 那个身影发出破碎的哀求。
“老师”没有任何言语,只是举起了那恐怖的戒尺。
没有呼啸的风声,戒尺仿佛跨越了空间,直接出现在了那个身影的头顶。
“噗——”
一声沉闷的、如同熟透西瓜破裂的声响。
那个身影的抖动戛然而止,头颅如同被砸碎的陶器般坍塌下去,红白之物溅射开来,染红了旁边破旧的课桌。
然后,那具无头的尸体,连同飞溅的秽物,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迅速淡化、消失,只在空气中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违反纪律者,将受到“惩戒”。】
规则被冷酷地执行了。
张道一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就是“惩戒”,绝对的、无法反抗的抹杀。
“老师”的目光,缓缓转向了教室里的另外两个“学生”——角落那个低着头的,以及……张道一。
它那玻璃珠般的眼睛,似乎在张道一身上停留了一瞬。
张道一能感觉到那目光中蕴含的冰冷审视。他强迫自己抬起头,迎向那非人的目光,用尽可能平稳、不带丝毫颤抖的声音,清晰地说道:
“老师好。”
他遵守了规则。
“老师”那僵硬的、如同缝合线扯出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形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它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收回了那沾满血腥的戒尺,扛回肩上。
然后,它转过身,迈着那沉重而缓慢的步伐,“咚…咚…咚…”地走出了教室,并顺手带上了门。
教室门关上的瞬间,那股施加在身上的无形压力骤然消失。
张道一后背的衣物已经被冷汗浸透,紧握的拳头里,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带来刺痛的清醒。
晚自习还在继续,广播依旧在重复。
但教室里的“同学”,只剩下两个了。
张道一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浓重血腥和福尔马林味道的空气,目光再次投向讲台后方那片阴影,以及角落那个始终低着头的“同学”。
生存游戏,远未结束。找到“它”的“心”,或许是唯一能打破这绝望循环的关键。他必须更加小心,利用好“守夜人”的能力,在这片死亡的校舍中,寻找那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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