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如同墓穴般寂静,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上擂动。
张道一如同真正的幽灵,利用【诈骗犯】对环境的天然警觉和【巧舌如簧】带来的对自身气息、脚步的极致控制,在昏暗的光线下穿行。
他没有选择“埃莉诺”提供的仆人通道,那无疑是通往屠宰场的捷径。
他的目标是名册上那个被忽略的名字——维克多·霍华德。
庄园的内部结构复杂,回廊曲折,房间众多。幸好作为“管家”,他大脑中存有一份粗略的庄园布局图,知道家族成员的主要卧室集中在东翼二楼。
他避开可能有守卫或仆从经过的主楼梯,找到一处偏僻的、盘旋而上的狭窄楼梯。
灰尘的气息更重,显然少有人至。
每一步都踩得极其谨慎,木质楼梯发出任何一丝轻微的呻吟,在这寂静中都可能如同惊雷。
抵达二楼,走廊更加宽敞,地毯厚实,墙壁上悬挂的肖像画眼神更加阴郁,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
他根据名册上的房间分配示意,找到了标注为“维克多·霍华德”的房间。
房门紧闭,是厚重的深色木料,黄铜门把手冰冷。他侧耳贴在门上倾听——一片死寂。
没有任何呼吸、翻身,甚至没有活物应有的气息。
他尝试性地、极其缓慢地转动门把手。
“咔哒。”
门,没有锁。
一股混合着浓重草药、灰尘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陈旧绷带和微弱腐败的气味,从门缝中逸散出来。这味道让他眉头紧锁。
他闪身进入,迅速反手关门,没有发出太大响动。
房间内没有点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缝隙,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束。
借着这微光,他看清了房间的布局。
这里更像是一个久无人居的储藏室,而非卧室。
家具上覆盖着防尘白布,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然而,与这废弃感格格不入的是,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豪华的四柱床,帷幔低垂。床边的小桌上,放着几个空了的药瓶和一个水杯。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靠近壁炉的角落,有一个轮椅,上面似乎……坐着一个人影!
张道一心中一凛,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靠近。
轮椅上确实是一个穿着睡袍的老人,头发花白,头颅低垂,一动不动。但靠近后,那股腐败的气味更加明显了。
而且,【诈骗犯】的直觉让他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不协调感”。
他伸出手,指尖在接触到老人肩膀皮肤的瞬间,传来一种僵硬、冰冷、毫无弹性的触感。
这不是活人!
他猛地掀开老人低垂的头颅——
月光下,那是一张制作极其精良、但此刻看来无比惊悚的蜡像的脸!皮肤纹理、老年斑、甚至眼角的皱纹都栩栩如生,但那双玻璃珠制成的眼睛空洞无神,嘴角带着一丝僵硬的、仿佛凝固在某个痛苦时刻的弧度。
蜡像!维克多·霍华德早就死了,或者根本不存在!这里只有一个用以伪装的蜡像!
那“它”伪装成维克多的意义何在?仅仅是为了在名册上占据一个位置,方便隐藏吗?
他的目光急速扫视房间,【蛛丝马迹】的能力让他注意到轮椅脚下地毯上,有一些不明显的、拖拽的痕迹,指向壁炉的方向。
壁炉?这个季节并未生火。
他走到壁炉前,内部积满了灰烬。但仔细看去,在灰烬的边缘,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射着微光。他小心地拨开表层的灰烬,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
是一个银质的、小巧的女士烟盒。上面刻着交织的字母:“E.G.”
埃莉诺·格雷(Eleanor Gray)!
真正的埃莉诺的物品!为什么会在这里?在“维克多·霍华德”的房间里?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张道一脑海:真正的埃莉诺·格雷,可能已经遇害,而她的遗物被“它”带到了这里,或许是为了模仿得更像,或许……有其他用途。这个房间,不仅是伪装的舞台,更可能是一个处理“痕迹”的场所!
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太危险了!“它”随时可能回来!
然而,就在他准备转身的刹那——
“吱呀——”
房间门,被缓缓推开了。
月光将来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地板上。不是“埃莉诺”,而是那个指认他的侍者——托马斯!
但此刻的托马斯,脸上没有任何卑怯或慌乱,只有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漠然。他的眼神空洞,右手小指不自然地弯曲着,嘴角咧开一个僵硬而诡异的笑容。
“管家先生,”托马斯的声音干涩,如同摩擦的砂纸,“你不该来这里。主人不喜欢别人乱闯他的房间。”
张道一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袖中的拆信刀滑入掌心。他知道,这不是托马斯,这是“它”!它果然察觉到了他的行动,而且亲自追了过来,以托马斯的形象!
“托马斯?”张道一试图用话语周旋,【巧舌如簧】被动生效,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和一丝威严,“你在这里做什么?还有,这房间里是怎么回事?”他指向轮椅上的蜡像。
托马斯歪了歪头,笑容更加诡异:“主人一直在这里休养啊。至于我……我是来清理不请自来的……灰尘。”
话音未落,托马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动了!速度远超常人,干瘦的手掌直抓张道一的咽喉,带起一股阴风!
物理攻击!“它”虽然不能直接使用超自然力量杀人,但借助伪装的身份进行“合理”的物理清除,显然在规则允许之内!
张道一早有防备,侧身险险避开,手中的拆信刀顺势划向对方的手臂!
“刺啦——”刀刃划破了侍者制服的袖子,但传来的触感却让张道一心头一沉——不像是划破血肉,更像是划过了坚韧的皮革或橡胶!
“托马斯”毫不在意手臂的“伤口”,反手又是一记迅猛的肘击!力量大得惊人!
张道一凭借强化后的身体素质格挡,仍被震得手臂发麻,连连后退,撞翻了覆盖着白布的小桌,药瓶和水杯摔碎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不能硬拼!对方的力量和防御都超乎寻常!
他利用房间内家具作为掩护,不断闪躲。脑海中急速思考对策。
【危机转嫁】必须用在关键时刻,【伪装大师】似乎对眼前这个被完全操控的“傀儡”效果不大。
必须制造混乱!引来其他人!
他瞅准一个机会,猛地将身边一个覆盖白布的高脚凳砸向窗户!
“哐啷——!!!”厚重的玻璃应声而碎,寂静的夜晚,这声响足以传遍半个庄园!
“托马斯”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拟人化的恼怒。
“你找死!”它低吼一声,攻势更加狂暴。
张道一狼狈地躲闪,手臂和肩膀已经被划出了几道血痕。他且战且退,向着房门方向移动。
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什么声音?!”
“是从维克多先生房间传来的!”
“快!去看看!”
是塞巴斯蒂安管家和其他被惊动的宾客!
“托马斯”见状,眼中凶光一闪,知道必须速战速决。它猛地扑上前,双手如同铁钳般抓向张道一的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张道一不再犹豫,发动了 【危机转嫁】 !
他将目标锁定为扑来的“托马斯”,意念集中,试图将“袭击管家”的罪行和嫌疑,通过规则的力量,强行扭曲、放大,转移到“托马斯”身上!
“抓住他!他是凶手!他袭击了我,还想毁灭证据!”张道一同时用尽力气大喊,【巧舌如簧】让他的指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和真实感!
【危机转嫁】生效了!
扑到一半的“托马斯”身体猛地一僵,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不协调。
而与此同时,冲进房间的塞巴斯蒂安、汉弗莱爵士等人,第一眼看到的景象就是——“托马斯”正凶神恶煞地扑向狼狈不堪、身上带伤的张道一!
“住手!”塞巴斯蒂安管家厉声喝道,几名强壮的男宾客立刻上前试图制服“托马斯”。
“托马斯”发出不甘的嘶吼,奋力挣扎,它的力量奇大,竟然瞬间甩开了两人!
“看他的眼睛!他不是托马斯!”张道一立刻指出关键,同时快速说道,“维克多先生是蜡像!真的维克多先生可能早就遇害了!这个侍者是伪装的!”
这话如同重磅炸弹,让所有冲进来的人都惊呆了,目光惊疑不定地落在那个疯狂挣扎、眼神空洞诡异的“托马斯”身上,又看向轮椅上那具在月光下更显恐怖的蜡像。
“制住他!堵住他的嘴!”塞巴斯蒂安当机立断。
趁着众人注意力被“托马斯”吸引的混乱瞬间,张道一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最终定格在被他撞翻的小桌下——那里,除了摔碎的药瓶,还有一小片从蜡像睡袍口袋里掉出来的、折叠起来的、材质特殊的纸张。
他趁乱迅速将其捡起,塞入自己的制服内袋。
此时,“托马斯”在数人的合力下终于被勉强制服,用绳索捆绑起来,但他依旧用那双非人的眼睛死死盯着张道一,嘴角挂着诡异的笑,仿佛在说“游戏还没结束”。
塞巴斯蒂安面色无比凝重,他看了看蜡像,又看了看被制服的“托马斯”,最后看向张道一:“道一先生,你需要解释这一切。还有,你身上的伤……”
张道一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和喘息。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刻暂时过去,但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他掌握了关键证据(烟盒、纸张),也成功将“它”的一个伪装身份逼到了明处。
然而,“它”的本体,那个伪装成“埃莉诺”的诡异,此刻又在哪里?是否正隐藏在惊魂未定的人群中,冷笑着准备下一次进攻?
24小时的生存游戏,远未到结束之时。他刚刚撕开了阴谋的一角,而隐藏在后面的,是更深的黑暗。
“塞巴斯蒂安先生,”张道一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锐利,“我想,我们现在需要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了。关于这个庄园,关于霍华德家族,以及关于……我们中间那个‘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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