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的唢呐声如同冰冷的锥子,一下下凿击着众人的耳膜与神经。
那悲怆、扭曲的调子在这死寂的村落里回荡,与祠堂原本弥漫的、强行营造的喜庆氛围激烈冲突,产生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割裂感。
“送葬的调子……往祠堂来?”教授的脸色在灯笼昏黄的光下显得惨白,他徒劳地推着眼镜,声音发颤,“这、这不符合礼法!祠堂乃宗族祭祀、举办红事之地,岂容白事冲撞?!”
“在这里,规则就是礼法。”战熊的声音依旧沉稳,但他已然起身,肌肉贲张,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柴房简陋的结构,“规则三:红白相冲之处,需速离。现在,祠堂是红,外面来的是白……”
他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已然如同潮水般从门外涌来!
柴房那破旧的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挤压。
灯笼的光晕开始剧烈晃动,光圈边缘的黑暗如同活物般向内侵蚀,光线范围被压缩了足足三分之一!
“光在变暗!”灵媒急促道,她手中的木质念珠捻动更快,一层微不可察的淡蓝色光晕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勉强抵御着那股侵蚀性的阴冷,但她的额头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显然支撑得极为吃力。
“黑暗里有东西……很多……充满了死气和……愤怒!”
不是单纯的送葬队伍!那队伍裹挟着难以想象的怨念!
“不能待在这里!”影子语速极快,他瘦小的身体紧贴着墙壁,仿佛要融入阴影,“一旦祠堂被白事气息彻底侵入,这里立刻就会变成红白相冲的死地!规则性的即死!”
“冲出去?”苦僧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干涩,他站起身,裸露手臂上的抓痕黑气似乎受到了刺激,又开始隐隐扭动,“外面……更危险。”
的确,外面是未知的送葬队伍和浓郁的黑暗,违背规则一同样是死路一条。
张道一的大脑在高速运转。
【死亡直觉】带来的危机感如同海啸前的警报,疯狂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柴房——堆砌的柴薪、斑驳的墙壁、摇曳的灯笼、以及……那扇破旧的窗户。
“规则要求速离红白相冲之地,”张道一的声音冷静得如同冰泉,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并未明确规定离的方向和方式。是垂直离开这片区域,还是……仅仅离开红或白的属性覆盖?”
众人一怔。
“你的意思是?”战熊目光一闪。
“祠堂目前是喜事属性。外面来的队伍是丧事属性。两者接触,交界处即为相冲。”张道一语速加快,分析着规则的漏洞,“如果我们无法在它们接触前远离祠堂范围,那么,是否可以通过改变我们自身所在微小区域的属性,来规避相冲的判定?”
“改变属性?”教授愕然,“如何改变?难道我们也变成白事的一部分?”
“不一定是变成白事,”张道一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腰间的皮包上,那是【殓妆师】的工具,“或许,可以暂时变成非红非白……或者说,更贴近死亡本身的状态。”
他想起【死亡妆容】的能力说明——通过给自己画死人妆,进入假死人状态,该状态不被诡异或规则锁定。
“我有一种方法,可以让我自身短暂进入一种假死状态,或许能规避规则判定。”张道一没有透露具体能力,但给出了关键信息,“但此法无法移动,且有时间限制和风险。”
他看向众人:“你们呢?参与了这么多次游戏,不可能没有保命或应变的手段。现在不是藏拙的时候。”
战熊沉默一瞬,从怀中掏出一枚锈迹斑斑的青铜虎符,上面散发着浓烈的血煞之气。
【军阵煞气】(短时激发,形成小范围煞气领域,可冲散弱小的诡异,干扰能量场。但会暴露位置,可能吸引更强大的存在。)
灵媒抬起手,腕间一个不起眼的银镯泛着微光。
【灵界行走】(可让自身短暂介于生死之间,规避大部分物理和规则锁定,但移动缓慢,且期间极度脆弱。)
影子低声道:“我自己有办法气息。”
【阴影同化】:可融入现有阴影,气息完全消失,但若阴影被驱散或本身被针对感知,则无效。
苦僧双手合十,脖颈间的骨质念珠泛起一层乌光。
【枯木禅】(进入龟息状态,生机近乎断绝,形同朽木,可规避大部分基于生命感知的锁定。但无法移动,且结束后会陷入短暂虚弱。)
教授咬了咬牙,从袖中取出一支看似普通的毛笔,笔尖却隐有金芒:【断句笔】(可短暂‘抹除’或‘修改’小范围内非锚定规则的文字表述,效果视规则强度而定,消耗极大。)
(角色能力展示:在生死危机下,玩家们被迫展示部分底牌,既体现了黄金段位的实力,也增强了团队的临场感与紧张感,同时为后续合作与冲突埋下伏笔。)
每个人都有压箱底的手段,这就是黄金玩家与低段位的区别。但大多能力都有着明显的限制和代价。
此刻,送葬的乐声已经近在咫尺!仿佛就在祠堂大门之外!
那悲怆的唢呐声、沉闷的锣鼓、诡异的唱和,交织成一张死亡的罗网。
柴房的门板发出濒临破碎的呻吟,灯笼的光圈已经被压缩到仅能笼罩几人脚边的程度,灵媒撑起的淡蓝光晕也摇摇欲坠。
“没时间犹豫了!”战熊低吼,“信你一次!怎么做?”
“以我为中心,”张道一迅速决断,“我会施展能力,尝试创造一个临时的中性区域。你们的能力,自行判断使用,目标是撑过红白接触的最初冲击!注意,我的能力一旦开始,无法移动,区域范围有限!”
他立刻行动,快速打开腰间的皮包,取出里面那些特制的油彩。
他没有选择在脸上精细描绘,而是直接用手指蘸取那苍白的底粉、暗红的腮红以及近乎黑色的口脂,以最快的速度,在自己裸露的手背、脖颈、乃至额头上,画上几道简练却充满死寂意味的符号——那是属于【殓妆师】的、沟通死亡的简化仪式。
动作迅捷而精准,带着一种与死亡共舞的诡异美感。
随着最后一道符号完成,张道一低声喝道:“就是现在!”
他激发了【死亡妆容】!
一股更加深沉、更加纯粹的死气以他为中心蓦然扩散开来,并非邪恶,而是一种绝对的寂灭与终结之意。这股气息瞬间覆盖了方圆约三米的范围,恰好将六名玩家笼罩在内!
就在这一刹那——
“轰!!”
祠堂大门方向传来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撞开!
浓郁得如同墨汁般的白事怨气,夹杂着纸钱焚烧的灰烬味和泥土的腥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祠堂!
与此地原本的红事气息(那强行营造的喜庆、香火味)轰然对撞!
“滋啦——!!”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刺耳的、能量剧烈摩擦湮灭的声音响彻整个祠堂!
红与白的诡异气息在交界处疯狂互相侵蚀、消融,爆发出肉眼可见的、扭曲的波纹!
柴房那扇破旧的门板在波纹扫过的瞬间,无声无息地化为了齑粉!
然而,在这红白激烈冲突的毁灭性能量扫过张道一等人所在的小片区域时,那股死寂的中性气息,如同激流中的顽石,虽然剧烈震荡,却成功地将红白两种属性都排斥在外!
毁灭的波纹绕过他们,冲向祠堂深处!
“有效!”影子低呼,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
其他几人也都松了口气,但丝毫不敢大意。
战熊紧握虎符,灵媒念珠光晕稳定了些,苦僧如同老僧入定,教授则紧握毛笔警惕地看着四周。
张道一处于假死状态,无法动弹,只能通过眼角的余光观察。
(死不瞑目也算噶了,没问题吧!)
他看到,在祠堂主殿的入口处,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一支队伍。
提着白色灯笼、穿着麻衣孝服、但面容模糊不清的人影,它们抬着一口漆黑的、没有任何装饰的棺材,正缓缓地、僵硬地试图进入祠堂。
而祠堂内部,那些原本摆放着的红烛、囍字、以及偏殿里那口暗红喜棺,都散发出强烈的抗拒波动,与送葬队伍散发的白事怨念激烈对抗。
这诡异的对峙,形成了短暂的平衡。
但张道一能感觉到,【死亡妆容】正在持续消耗他的精神力,并且一股更深沉的、源于死亡本身的冰冷,正开始缓慢地渗透他的身体和灵魂。
使用时间越长,离死亡越近——这绝非虚言。
而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在那支送葬队伍的最前方,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佝偻的村长!
他此刻也穿着一身粗麻孝服,面无表情地走在队伍最前,手中捧着一个灵位,上面似乎刻着字迹……
借着红白气息冲突爆发的瞬间光芒,张道一竭力看清了那灵位上的两个字——
林晟!
是那个木片上的名字!是偏殿里那位新郎的名字!
为什么?村长为什么会出现在送葬队伍里?还为新郎捧灵?这场冥婚,这场送葬,究竟隐藏着怎样扭曲的真相?
红与白的冲突还在继续,送葬队伍被暂时阻挡在祠堂入口处。
但张道一知道,他撑不了太久。
其他玩家的能力也多是暂时性的。
必须在平衡被打破前,找到破局的关键!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偏殿的方向,投向了那口暗红色的喜棺,以及……棺中那位,名为林晟的、诡异的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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